场面就有些怪异起来。
苏钱氏在一旁破口大骂,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藏着心里几十年都要发霉了,她这一辈子哪里忍过这么久,平日里就算是想着要追究,难不成还能自己跑回简家村去?
如今瞧见简二唤这么一群人,苏钱氏只觉得快意无比。
作坊的人依旧还围在这,却也是放松的,原被叫出来的时候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情,哪里想到如今瞧着倒是忍俊不禁,瞧对方一伙子人垂头丧气的样子,苏钱氏这般反而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既已经习惯她的样子,倒是不觉如何。
更有人觉得,她要不是那样的性子,哪里能够带着孩子活下来。
只要看一个人顺眼起来,她做的事情也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一只巴掌拍不响。
简二唤这边一群人,被骂得狗血淋头,先前还有人反驳,那战斗力跟苏钱氏比起来却根本不值一提,又不能就这么走了,干脆一声不吭,任由她骂。
等苏钱氏骂完,瞧着这些人,撇撇嘴。
苏有德瞧着这群人面色各异,也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什么,瞧着这情形是过来低头的,现在有求于人的时候自然是忍着,以后还不知道会如何。
他太了解这样的人了。
哪怕是占着理,也要面上全乎了,自从远风考上秀才之后,他就很在乎自己的声望。
于是乎,他开口道,“哎,这事情怎么说,要我们东望村,真的把人如此赶出来,那户人家也是断然呆不下去的。”
很多话并不需要直说。
果真,就有人赞同,“可不是,这丧了良心的,且不说有族里会管这事情,就是外人也是瞧不过眼的。”
“对,我们村敢有这种人,早就被打出去了,这样的念头就不能有。”
“这要当真的如此,谁还敢如此住着,谁能保证没有个万一,居然连媳妇孩子都要跟着死?”
一句话,他们今日被骂,也是应该的。
当初即便是外人,也不能由着孤儿寡母被撵走,何况还是简家人呢,如何能够撇清?总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等真的有那么一日,求谁去?
原本还觉得有些冤屈的简二唤,就更加不吭声了。
至于其余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想,反正面上倒是也没什么。
只要面子上过得去,苏有德才懒得理会这些人。
想了想,他又道,“娘,你就是好心,只怕人家不一定领你的情,您又是长辈,要不是还念着情分,谁会如此一句句地教导着说话啊。”
简顺简直要吐血了!有这么颠倒黑白的吗?倒是比苏钱氏刚才骂人还让人恼怒,偏偏什么都发不出来。
这还没完,刚才那话一落,“甚是,过而改之善莫大焉,况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是苏有文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孩子,都一副端端正正的模样,恭恭敬敬地听着苏有文。
简顺几个都被他那模样酸掉了牙。
瞧着读书人,却天生就有一种敬畏之感。
苏有文根本就是混不吝的,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只指着这群人,继续对身后的孩子说道,“观此,何为善焉?汝以为何?”
几个孩子就在那思索。
一个胖胖的孩子站了出来,“不害人,乃为善。”
苏有文点点头,那孩子退下,依旧继续思索。
又有人答,“能助人,是为善。”
苏有文笑笑,也依旧没有多说什么。
片刻,邱易站了出来,低着头,“先生曾教导,饱而能知人之饥,温而知人之寒,逸而知人之劳,此为善。”
苏有文终于吭了一声,“甚好。”
“大明,瞧,你家小子最厉害!”有汉子用手肘撞在一旁的邱大明。
邱大明脸上也有光彩,咧着嘴笑。
另外瞧热闹的也凑趣,“可不是罪厉害嘛!你家小子说得最多。”
惹来一阵笑,可见瞧着这般也是稀罕,只这些文绉绉的,他们倒是半懂不懂的。
谷芽儿在一旁眯着眼睛笑,清脆的声音响起,“叔,可不是这般呢,易哥哥是说,自己吃饱却知道别人的饥饿,自己穿暖却知道别人的冷,自己过得好却知道别人的劳苦,就像当初奶跟二伯四叔都差点饿死,要他们都是一心向善的,肯定也会想着,五叔,我说得对不对!”
邱易脸色一红,讷讷退了下去。
被谷芽儿的眼风扫到,笑得更像个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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