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宁侧头,看见崔元珩时眼中便闪过一抹愕然,随后便微笑了起来,起身道:“此处清幽,正是寻清静的好地方,我为何不能在此?倒是巧了,咱们一日内竟然碰见两回。”
崔元珩便接口道:“是啊,还挺有缘的。”说着便扭头看向不疾不徐起身的小道士,作揖道:“不知这位小道长是?”
那小道士却不是别人,而是上一回元容来时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叫李正真的,回礼道:“小道李正真。”又看了看后头跟过来的元容他们,便道:“外头风雪大,几位先随小道进屋暖暖罢。”又问还有没有其他人,便叫先前领路的那青年道士去安置他们。
见崔元珩对李正真有条不紊的发号施令略有诧异,裴宁便解释道:“小道士是清风道长的徒儿。”而清风道长是纯阳宫的观主。
一行人带了一身的凉气进了屋,顿时被扑面而来的热气给弄得抖了抖,待暖和过来,便围着小火炉坐下了,听着中间水壶烧水的咕噜声,手上捧着热茶,才感觉又活过来了。
茶是清茶,并未加什么调料,只是带着淡淡的梅huā香气,等元容饮完一盏茶,便有些按捺不住,道:“小道长,不知今次清风道长可在?”
本以为李正真还会如上次一般说他师父远游未归,却不料他竟一本正经的点了头,道:“师父在,此时约莫在清修,小娘子若是要见,小道可以代为传话。”
“呃……”元容摸了摸鼻子,她本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竟得了个意外〖答〗案,虽然她原只打算求个符,但既然能有机会见一见清风道长,那也没理由放弃不是?
便笑道:“那就麻烦小道长了。”
李正真点点头便起身出去了,却听裴宁道:“你拜见清风道长是打算作甚?算命还是求医?”
未料到裴宁说的这样直白,元容先是一愣,而后便道:“算命如何,求医又如何?”
裴宁微微一笑:“我观阿容的身体十分康健,并无病症,想来非是求医,那便是想要卜算命数了?只是命数乃虚无缥缈之说,信与不信全在一心罢了,小娘子实在不必执着。”
元容闻言,眉头便不由得一皱。她倒不是对裴宁此言有什么意见,实际上前世她也曾经从沈悦口中听到过类似的话,而今世的际遇让她也对此有了些新的认知,但是……裴宁为何会对她说这些?
“我不懂你的意思。”元容认真道。其实是在问,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跟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然而裴宁也只是微微一笑,而后便起身,三两步走到窗前,摊手接了一粒雪huā,又看着它在手中融化,才道:“不懂便不懂罢,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而此时,在距离元容他们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一头白发而面容却年轻如三十许人的道士正披头散发的斜倚在榻上闭目养神,身前的矮几上还放着一壶茶,一碟梅huā糕。忽而听见外头的脚步声,便眉毛一挑,而后坐了起来。
李正真看着悠然自得的师父,不由得想起方才元容的问话,心底有着隐隐的愧疚,不是我要骗人,可是师父这样儿哪能说出去呢?果然还是清修更好吧……
“你来此作甚?那姓裴的小子走了?”
李正真对道人的口气司空见惯一般,认认真真的行了一礼,才道:“师父,裴九郎还未走,是有人想要见你。”
清风道人眉毛一扬:“定是你又被裴小子给哄了!告诉他,他的命数我算不了,他再耍什么huā招都没用。”不过那裴九郎送来的东西都还不赖,只要不来烦他,他倒也不讨厌这个客人。
李正真哭笑不得:“师父,不是裴九郎,是一位小娘子。她之前曾随长辈来过,若是徒儿没记错,她应该是清河崔氏的小娘子,年纪尚幼。”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一时心软,说出要替对方传话的话来。其实他看得出来,元容强要见清风道人的意愿并不特别强烈,反而好奇更多一些。
“清河崔氏?”清风道人眼神一凝,忽而掐指一算,而后面上神情便舒展开来,道:“你去把人请过来。”
这回倒是李正真有些意外了,他没想到师父竟然这么干脆,便愣了一愣,却被清风道人一个弹指打在额头,道:“愣什么,还不快去?记得回头叫人去后山收集些梅上雪,师父我要烹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