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了这些消息,纪燮也免不了担心起来。他曾经亲历过川楚一带的白巾军作乱,晓得乱军临城,甭管是良善百姓还是大奸大恶,往往玉石俱焚。他连日来倒是经常往广陵府那头打探消息,有时遇见黄以安,表兄弟两个连日商议一番,都是忧心忡忡。
而纪家这头,正忙着打探消息的时候,傅家这面,也游移起来。
若没有这场变乱,傅家的生意,此时便是如日中天。仅“馥春”的一款“冰麝油”,便在淮南淮北,独领。不独两淮江南,傅家的产品还通过行商,直销往湖南湖北,甚至连广东琼山一带,都有人津津乐道傅家的产品。
“戴凤春”与“薛天赐”两个牌子俱在,一左一右,倒似是“馥春”的有力支撑,“戴凤春”的传统香粉,补充了鸭蛋粉之外,散形粉的空缺,而戴家的安息香,依旧是广陵城中不少大户人家的钟爱。而“薛天赐”从薛家倒了之后,倒似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傅阳主事之后,将薛家铺子里的人,存菁去芜,将好的得用的人留了下来,而以前那些总是与薛家兄弟勾勾连连,爱动坏心眼儿的,都一起被傅阳清了出去。
此后,傅阳便请了姚十力时常过来主持“薛天赐”的生意。在姚十力的主持下,“薛天赐”很快便推陈出新,香件的种类比原先多了不少,质量也更加精益求精。只是“薛天赐”多多少少受到薛家出事的影响,生意很是平淡了一阵,直到后来,才渐渐有了起色——傅春儿那头,每季收到薛天赐的分红,倒也一次比一次多。傅春儿原本坚辞的,可是傅阳说了,当年就是送与傅春儿的新婚贺礼,万万没有拿回去的理由,傅春儿只好勉强受了,暗暗留着,打算这点钱以后更够给傅阳的一子一女置办些什么恒产之类的。
可是出了兵乱这等事儿,恒产什么都不抵用。广陵城中,已经有耐不住的人家,开始收拾了金银细软往城外去的。
这一日,钱镜儿便往城外纪家别院过来,与傅春儿作别。
当年傅春儿前脚成亲,后脚钱镜儿就嫁了,表姊妹两个就只差了二十余日。然而钱镜儿进门头一年,就给夫家生了个胖儿子,只是那儿子太胖,生出来的时候很有些风险,生完之后,钱镜儿身子也有些损伤。钱镜儿的夫家对这“有大功”的媳妇颇为怜惜,只说要她好生将养着,家里的活计,竟什么都不要她做。
因此钱镜儿一时身子痊愈,却闲着无聊,只养儿为乐。
她过来看傅春儿,将儿子也一起带了来。傅春儿见了那孩子,只见虎头虎脑的,见了人却不闹,好带得很,不由得很是怜惜,特地亲自下厨去做了点心来。
钱镜儿说:“春儿,难为你了。”她小心翼翼地给孩子喂着傅春儿亲手熬的甜羹,“我们家此后避到仙女镇我娘家那里去,你们这头,还有三舅那里,都是什么打算?”
“哦?仙女镇?”傅春儿心中有些纳闷,仙女镇离广陵府不远,怎么想起来往仙女镇暂避的。
“我公公说了,仙女镇是广陵府北面的门户,打探消息也比较灵光。人住得也算是比较多,但是又不似广陵府这样打眼。我们就打算先到那里,与我爹娘他们一起会合,若是看情势不对,就赶紧再走。”
“那,表姐夫的铺子也不开了么?”钱镜儿的夫婿开着一间挺大的木器铺子,若是人走了,想来那木器铺子被迫关闭,也会损失不小。
“顾不了那么多,若是真有兵乱,自然人是第一等的。生意什么的,再说吧!”钱镜儿很直白地对傅春儿说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