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无法,只得吹了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顿时静谧无声。
有稀薄的月色从窗棂外透进来,落在地上漾成小小的一片波痕。叶葵睁着眼瞧着瞧着,忽然就落下了泪来。扑簌簌的泪水沿着眼角往鬓边滚落,没一会便打湿了两旁的发。
有多久没有哭过了?
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都说孕妇的情绪尤为容易波动,想来这话是真的。
她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十分坚强,明明方才在流朱公主面前她也的的确确做的很好,甚至没有流露出一丝的伤心恐惧来,可是为何等到人一散去,心中的惧意便再也阻挡不住了?
鼻子酸涩,一直酸到眼里去。
眼泪自个儿便流了出来。打湿了发,打湿了枕头。她咬着被角,呜呜地不敢放声痛哭起来。哭声被卡在了喉咙里,听上去闷闷的,几乎要哭断了肝肠。
这般哭了一会,她便哽咽着重重抹去了脸上的泪,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抱着自己的肚子,蜷缩着身子侧卧着,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黑暗却不敢再落泪了。
人常说为母则强,她如今有了孩子,便要为这个孩子活下去。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就算事情真的走到了最坏的那个地步,她也要努力地活下去。
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天才刚刚亮,她便被秦桑从睡梦中唤醒。
“怎么了?”睡眼朦胧间,叶葵揉着额角便先问了一句。
秦桑没有说话,流朱公主便一脸惊慌地从外头冲了进来,也不顾她才刚刚从梦中醒来,便道:“太子哥哥出事了!”
话音落,叶葵登时睡意全无,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了流朱公主,急声问道:“出了什么事,又是何时的事?”
承祯帝虽然近日身子渐好,可是朝政上的事却还是暂时让太子在代劳,如今流朱公主突然说太子出了事,叶葵不能不慌!除了她怕是根本就没有人知道,眼下的这位太子殿下最后跟那张龙椅根本就连一点关系也没有。
既然最后坐上龙椅的人不是他,那么太子出事那就是迟早的了。
本以为一切都至少还有两三年的时间,可是谁知道承祯帝的病来得这般早。可是等到宫里传出消息说他身体大好的时候,叶葵却又不得不怀疑,先前只是自己多想了。可是如今太子出事,这是不是证明她所猜测的都并没有错?事情果真是都提前了?
“太子哥哥府中被人发现了……”流朱公主迟疑着,“被人发现了龙袍……”
龙袍?
叶葵倒吸一口凉气。
太子这脑子是被门板给挤了不成?他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这龙袍迟早有一日会穿到他身上去,他又何必急在这一时?也正是因为如此,叶葵觉察出不对劲来。
她蹙眉,道:“是谁发现的?”
流朱公主眉宇间满是郁色,压低了声音道:“是五皇兄的人。”
五皇子的人?
叶葵试探着问道:“难道是容梵?”
流朱公主点头。
“这说不过去。太子殿下若是真的做下了这样的事,又怎会如此轻易地被人知道?”叶葵仍是蹙眉不展。
流朱公主亦道:“我先前听到消息慌了神了,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太子哥哥难道是被冤枉的?”
叶葵不敢肯定这件蠢事到底是不是太子做下的,但是她有一点敢肯定,这事同五皇子绝对脱不了干系!
“非局中人,不能窥真章。”叶葵吐出几个字,眉头缓慢舒展开来,“我们在这便是想的再多也不过是空想罢了。这事皇上定然会有定夺的。不过三婶,你昨日还不知这事,今日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这事,似乎有些不对劲。
流朱公主皱眉,“我昨日让姜嬷嬷进宫办事,她从贵妃娘娘那无意中听到的消息。”
无意中听到的消息,那便是不能随意肯定的了。叶葵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的那点怪异之感却是越来越强烈。她垂眸道:“太子殿下这一回怕是回天乏术了。”
流朱公主瞪大了眼睛,问道:“何出此言?”
叶葵看向她,“姜嬷嬷是从贵妃娘娘那得来的消息。若是这事还不严重,后宫里的妃子怎么会这么快便知道?这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皇上若是信任太子,便会想法子压下去才是。可是事情分明正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而去……”
流朱公主眼里露出骇然的神色来,呢喃着:“我怎么觉得这事有些古怪。”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