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何止古怪二字便能够形容?
叶葵由秦桑服侍着飞快地起了身,洗漱完毕后便要送流朱公主回叶家去。
流朱公主不解,皱眉问她:“这是要做什么?昨儿我要走你却不让我走,如今我倒是不想走了,你却非得让我走,这是什么道理?”
“我的好三婶!”叶葵揽着她的腰就要将她给推出门去,“如今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你不在叶家呆着,留在裴家算是个什么事?”
旁的先不说,如今又出了太子这档子事,流朱公主更是应该回叶家去才是。从头至尾,所有人可都是将叶家划做了太子一派的!太子一旦落马,身为众人眼中太子党的叶崇文如何能脱身?叶家又怎能平安无事地从这桩事里抽出身来?所以流朱公主必须回去!从一开始,她的存在就恰恰是顶替了故去的老祖宗,因此越是这种时候她便愈是该镇守叶家。
这个道理叶葵懂,流朱公主又怎会真的不懂。
她沉默了下来,转身握住叶葵的手,正色道:“阿葵,我有些怕……”
叶葵反手握住她冰冷的手,也不去安慰她,只是道:“我也怕三婶,可是这个时候我得撑着不是吗?凤城,怕是要乱了。”
后一句话,落在流朱公主耳里只是太子落马,牵连叶家这一件事而已。可其实叶葵真的想说的,却是那场她一直都在害怕的夺嫡之争,此时此刻怕是已经开始了。
铜锣响,事端起。
太子的事便是凤城上空被敲响的第一记锣鼓声。
用不多久,那些她一直在担心的事,就会接二连三地发生,以某种雷霆之势冲破一切,让她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等死。
不,绝不行!
等死,这绝没有可能!
流朱公主走后没一会,二夫人便打发了人来看叶葵,又送了好一堆东西。秦桑领着人下去悄悄问了几句,知道这都是永安侯事先吩咐好了的。
“老侯爷今日可在府中?”叶葵想了想,便问秦桑道。
秦桑摇摇头,道:“一早便上朝去了。”
叶葵闻言只微微颔首,看了看门外的一角湛蓝的天空,口中道:“天下大乱,不过转瞬之事。”
秦桑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看出来了她心中的忧虑,不由跟着担心起来。日日如此,对她腹中的孩子定然是不好的。可是就目前这样的情况,她又哪里忍得住什么也不去想。
“秦桑,秋年那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叶葵低头看着自己仍旧平坦的小腹,轻声问道。
“还没有。”秦桑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神色,“奴婢已经吩咐耗子了,一有秋年的消息便立刻来告诉奴婢。”
叶葵“嗯”了一声,似乎将她的话听了进去,又似乎根本就没有在听她说话,神色有些迷茫。过了良久,她才一字一句地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这……奴婢也不知。”秦桑接着话说了才恍然她这根本就不是在同自己说话,而是自言自语罢了。秦桑便噤了声,静静守在一旁。
叶葵重重叹了一声,站起身往窗边走了两步又退回来,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自打入了夏,这天就一日热过一日。六月的天,已是骄阳似火。惊鹊院里的那两株大树上不知何时已经落满了夏蝉。风一吹过,蝉鸣声就伴随着树叶哗哗的响声回旋不散。
叶葵揉着眉心,头疼似的吩咐秦桑:“让人去把外头的蝉都给粘了去,吵得头都要裂开来了。”
秦桑慌忙而去。
不多时,便有小丫鬟拿着枝条过来。柔软的枝条在顶端绕成了个圆,上面不知上哪儿去蒙了一层蛛网。小丫鬟握着下头仍带着青色的一端,高高举着往枝叶中扫去。
秦桑在屋子里关上了窗,蝉鸣声总算是小了一些。
“寒蝉鸣泣……”叶葵默默苦笑了声。
她一点也不喜欢蝉这种生物,更是不喜欢听到蝉鸣声。同嘹亮的鸣叫声太过于恼人,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她只是实在没有办法对蝉鸣声产生任何的好感。
几乎每一部日式的恐怖片中,都会有隐隐绰绰的蝉鸣声。
这个声音,分明是如此的不吉。
即便在夏日的午后,坐在热烈的阳光下听到,也仍旧会不由自主地觉得有一种寒意沿着脊椎攀沿而上,冷得叫人想要打颤。
她实在没有办法对这个声音产生任何的好感。
可是这样的理由,却又同谁都不能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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