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陌并没跟着两个人下去,只是负手站在城墙外沿,居高临下的看着收到消息已经冲出去的禁卫军。这时,一道男声传了过来,道:“参见王爷。”苏清陌连头都没回,只是冷淡的“嗯”了一声,目光丝毫没有离开下面打得正热闹的战场的姿态。那道男声似乎是踌躇了许久,沉默了半晌才举步走到了苏清陌身边,低声道:“王爷,臣有事想和王爷说。”苏清陌这才微微偏了下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白穆,道:“说。”说完,就又把目光固定在了下面的战场上。有些尴尬的白穆却并没什么可说的,苏清陌一向性子冷淡,出了名的谁的面子都不给。再加上苏清陌本就位高权重,又出身高贵,很少有人会觉得苏清陌这种做法是错的。又不是要给自己树立什么温和大度的形象,随性一点又能怎样呢,他本就不耐烦在这些麻烦事上。
见苏清陌的目光一直钉在下面的战场上,白穆也不由得把自己的目光望了下去。下面原本是一片黑压压的密密麻麻的让人看了就心生厌烦的魔兽群,现在却已经被清理了不少。穿着禁卫军服饰的军队在下面拼杀,各色的灵力光芒不时闪烁在下面广阔的战场上,耀眼的光芒似乎充斥了整个视野所及的范围内。但是,最耀眼的人却没有被这种情况挡住丝毫光芒。白金色的战铠迎着阳光反射出凌厉的光芒,本就显眼的光明系灵力的颜色,宛若行云流水般优美的动作和干脆利落的手法都在证明着她就是整个队伍的核心,没人会质疑。
白穆虽没有见过这副白金色的战铠到底是谁的专属铠甲,但见到苏清陌这样一副专注地样子和战场中闪烁着的凌厉光芒,都几乎是直接向他宣告了,那个即使在相隔这么远的地方都无所顾忌的占据人们的关注的人,就是琉璃王花无殇。白穆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琉璃王履历上光辉灿烂的战功,完全是她一个人极度彪悍的表演赛。但,最令他吃惊的还不是展现出凌厉美感的花无殇,而是另外一个轻袍缓带的人。那人还是一副贵公子的打扮,甚至一只手还背在身后,只是在右手里拿着一柄折扇随意挥洒,就造成了极大的伤亡,几乎是让人不可置信的实力。
任何人只要先见到云烨的军师扮相,就一定会深深的认同这人的确是从哪个贵族世家中走出来的。按花无殇的话说,这个腹黑到了极点的人偏偏有着一副神棍的气质,从骨子里散出一种温和,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一举一动将似乎带着些不知名的韵味,一看就知道是某个家学渊源的世家才能培养出来的极品气质。不过,最真实的一点却是,这个千万人眼中的救世主,不仅是个实实在在的腹黑,更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力狂。云烨最喜欢的就是亲自出手,不仅让面前的对手以最快的时间倒下,更是要用最暴力的方式倒下。现在其实就可见一斑,云烨只是如闲庭信步一般挥舞着手中的扇子,面前的魔兽似乎就像遇见了天敌一样几乎是不攻自破的倒下。漫漫血色在他眼前铺展开来,却丝毫都没有沾上他的衣襟,依旧是那么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苏清陌似乎是知道白穆在想什么,在白穆还在愣神的时候出声问道:“什么事。”白穆这才回过神来,眼睛却还继续钉在云烨身上,低声道:“刚刚军师要上战场,臣恐怕他贸然出去会有危险,就来请示王爷。”苏清陌挥了挥手,道:“你不知道云烨的丰功伟绩么。”平淡至极的语气,却让白穆硬生生听出了一丝不屑。白穆明知自己理亏,他对禁卫军的印象之前可是一直停留在了最开始那个贵族晋升的阶段,没什么战斗力的一群不食人间烟火的纨绔子弟。可当初他见到的是被苏铮和云烨调教了许久的禁卫军。这个完全不一样的禁卫军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可也让他懂得了很多东西。至于这支禁卫军的统领,苏铮他好歹还知道一些。皇室出了名的冷面煞神,除了家人任何人都可以当成工具的完全无情男,常胜将军,凤朝的保护神之一。
但作为军队中另一个领袖,甚至还可以和苏铮叫板的另一位军队的掌控着,云烨,他是实在不了解。不仅是白穆,朝堂中的人对于云烨最多的了解也不过是他和苏铮几乎是形影不离,身世神秘手段诡谲聪慧至极,是整个军队的智囊而已。他很少出现在朝堂,从不应和别人的邀约,却难得的没人对他有什么不满。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一样的骄慢无礼,却从来都不能激起人哪怕一丝一毫的嫉恨。白穆虽说也是到禁卫军去当军师,也不过就只是挂了个名住在军营里罢了。对于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军师大人,他的了解简直是少得可怜。
白穆却是直接承认了自己的无知,行了个礼才道:“王爷,臣的确对这位军师大人没有什么了解。”面对干脆利落的承认自己错误的白穆,心情正好的苏清陌就出言提点了一下,道:“云烨的智谋和他的武力值是一个水平的。”这句话让白穆消化了许久,他对云烨的智商还是有些了解的,几乎到了多智近妖的地步。如果他的武力值真的和智谋是一个一个等级的话,那还,真是恐怖啊!白穆却是及时放下了这个话题,叹了口气才道:“王爷,臣这次来最主要的目的不是军师大人。”他顿了顿,目光中是几乎可以实质化的悲伤,道:“是臣的父亲,白崇。”
听见这个意外的名字,苏清陌这才回过头来,看了白穆一眼,就又扭过头去关注花无殇了。只是,他淡淡的问了一句,道:“怎么想到的。”白穆并不笨,知道苏清陌这句话的真实含义究竟是什么——就是他猜想的那样,自己的父亲,背叛了凤朝。白穆有些讽刺的咬了咬嘴唇,眼睛里浮现出几许血丝,这几天他太累了。不敢和别人说,深怕有人告诉他这件事情是真的。可到底忍不住。他不明白,当初教他忠君爱国的是父亲。可现在几乎算得上是明目张胆的背叛凤朝的人,却也是父亲。他,真的不懂,难不成他最尊敬的父亲,真的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