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这边是春雨绵绵。
然则,在伶舟琼所在的地界,这几日的天色倒显得格外地晴朗,日光照耀在人的面上,都散发着阵阵的暖意。
只是窗台上养着的花。
却像是被暖意熏过了头一般,一副焉答答的打不起精神来的模样。
伶舟琼在自己屋内的梳妆台前。
镜中映照出来的她,戴着轻薄的面纱,完完整整地将她之前出现在她面上的青印遮去。
她端坐着,一派地沉静。
她吩咐着旁侧候着的丫鬟,道:“去,给我打盆水来。”
被她点到的丫鬟,低垂着脑袋,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便忙不迭地自去打水去了,竟是不敢有半点的迟疑。
伶舟琼并不留意着她们是怎样的一种态度,隔着轻薄的面纱,她盯着那镜面,看着看着,就不由抬起了一只手,抚上被面纱遮住的脸颊一侧。
眼里带着的,是一种令人颇觉捉摸不透的情绪。
“大小姐,水来了。”先前出去的丫鬟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及至近前,方才用着舒缓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
伶舟琼挑了挑眉,道:“端过来。”
丫鬟双手平稳地捧着水盆,愈加走近伶舟琼所在的位置。
伶舟琼将双手伸至盆中,仔仔细细地洗着那一双看来芊芊如玉的手,指尖相互地在水中摩挲着。
“把干净的布巾拿来。”她对着另外一个丫鬟吩咐。
总是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丫鬟们就已经忙不迭地行动了起来。也就是一会儿,布巾也递到了她的手边。
伶舟琼接过,擦了擦。又将布巾丢回去。
接着,她恢复了那样端坐在梳妆台前,一派沉静的姿态,顿了顿,便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丫鬟们不敢稍有迟疑,齐齐应声退下。
那打开的房门,也就此关了起来。
屋内是一片静谧。但透着亮光的窗户却是开着的,明耀的光线自外间朝里透过来,将这房间里点染得一片明亮。
明亮到。即使脸上有些什么小小的瑕疵,都足以叫靠近到一定距离的人,看得清楚明晰。
伶舟琼抬手,缓缓解开了面上那层轻薄的面纱。
轻薄的面纱。用的是极为透气也极为顺滑的布料做成。伶舟琼就那么顺势一揭开,稍稍一扯,那面纱便全然瘫软下来,尽数滑落到她的手中,被她揉成了一团。
镜面上的倒影,还算得比较清晰。
至少,足以看得清,一张面容上完全没有了深色的印子。是干干净净的一张脸,小巧。秀气,且眉目间都含着一种如同亭亭净植的白莲一般,清澈而动人的意态。
叫人无端端就会觉得清雅而脱俗。
伶舟琼看着镜面上映照出来的那张脸,轻轻巧巧地笑了起来,那笑意虽然浅淡,却还是到达了她的眼底。
“总算是将这段时日熬了过去。”
她挑着眉,镜中的女子也做着同样的动作,看着看着,她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些其他的什么,轻轻巧巧地又笑开了来。
不过笑开不过片刻。
伶舟琼便将面上散落的笑意,全然收拾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沉着到有些阴沉的表情,覆盖着那一张看来清雅脱俗的面容。
她的眉目间燃起一种说不出来的轻蔑与高高在上,就好像从此刻开始,这世间再无人敢与她为敌,或者说,她自觉超出了这世间的凡夫俗子一大截。
她不再与他们为伍,她有着可以与他们不一样的能力。
伶舟琼看着镜子里映照出的美丽容颜,轻声说着的却是:“敢这般折辱与我,这回,定是要叫你们好看!”
她轻轻柔柔的语气,说着并不轻轻柔柔的威胁话音。
整个人都好似变得阴沉下来。
外间有人敲门禀报的声音。
伶舟琼略略抬高了声音,唤:“进来。”
于是有人推门而入,又将门仔仔细细地阖上,踱步到伶舟琼的近前,站定,躬身说着话:“主子,那东边的势力,确确实实被秦家整合了,且目前看来,不论是哪处的人,现下都没法子往里边插手分一杯羹。”
“但,”来人接着说,“那秦家却还是遣了人向傅余家送了些礼,不过倒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
来人是一身显得十分利落打扮的女子,约莫二十上下,对待伶舟琼的态度,倒是从细微处都可以看出来,是极为地恭敬服从。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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