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张载宁一眼,冰冷的眼神如同在看着一个死人。
张载宁后颈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他想要逃走,但骨子里的骄傲却不允许他做出如此有下身份的事情。指甲用力地在掌心抠了一下,张载宁心道他身边有十来个大内侍卫,没道理会被一个女人吓住。
他刚想说什么,古夏已然收回了视线。
古夏抬手,力道不重却不容拒绝地握住了穆玄英的手掌,柔声道:“垕儿,你昏睡了一日,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快些随为娘回去吧。”
穆玄英:“……”究竟应该解释几遍才能让她相信,她真的不是他娘?
好吧,突然出现在皇宫之中,又莫名冒出个对他恶意满满的小子,穆玄英想,他需要些时间理清这些疑惑。
张载宁眼睁睁地看到那两人无视他的存在,说走就走,简直就是将他皇室贵胄的身份踩在了脚底,哪能不怒。
他怒气冲冲地瞪向那几个侍卫,尖利的声音几乎变了调:“你们几个,快点将他们给本殿下抓住!那两人摔坏了皇叔御赐的玉佩,视同谋逆,罪犯欺君!给我将他们杖毙,杖毙!”
然而,张载宁的愤怒却换了几人茫然的对视,道:“玉佩?”为首的侍卫统领有些无奈地指了指张载宁腰上,“小殿下指的可是这一枚?”
张载宁顺着他的指示低下了头,然后呆住了。
方才被他用力掼在地上摔碎的玉佩,竟然完好无缺地挂在腰上。
张载宁一瞬间如坠冰窟,他下意识看向前方,却见那个提着食盒的女子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个名为古夏的女子很美,美到……无论是倨傲还是无礼都变得理所当然起来。然而,那个女子看向他的目光却令他不适。
然而,比起这些许的不适,下一刻他所见到的事情令他蓦然瞪大了眼睛,恐惧充斥眼中。
他看到,那个美丽的女子在转过头的那一瞬间,半张脸竟然长满了黑色的绒毛。那双漂亮的杏眸被拉长了许多,眼瞳是凄厉的血色。
下一刻,女子可怖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鼻尖几乎都能够碰到,让他清楚明白地看到那张脸究竟有多可怕。
“……啊啊啊啊有鬼啊!!”张载宁的嘴巴大张着,喉咙“咔咔”了好几声才惨叫出声。声音之凄厉,直接将身经百战的大内侍卫给震傻了。
“小殿下,您……”
张载宁扭头便跑,小脸煞白,神情惊恐。他的步子杂乱踉跄,如同逃命。然而,在他跑上石拱桥的时候,他脚下竟然一滑,整个人歪出石桥,一头栽进了荷花池中。
“救……唔……”来不及惊叫一声,张载宁整个人就被冰冷的池水淹没。求生的*令他奋力地划动手臂,但足踝处却凭生出一股大力,拉着他不断下沉。
“小殿下!”那几个侍卫慌了,虽然落水之事是张载宁不小心,但他身份的特殊性注定,一旦他有个万一,他们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甩掉足上的靴子,几个侍卫一头扎进水中救人。
然而可怕的是,七八个大男人进到水中竟连一个小孩子都找不到。就在众人越发惊惶起来的时候,岸上忽然传来一句梵唱。
“阿弥陀佛。”
池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穿白色法衣,头戴毗卢帽的僧人。他的神情悲悯,双手合十,低颂佛号。下一刻,令众人遍寻不着的宁王爱子就浮出了水面。
张载宁的小脸惨白,几乎是翻着白眼浮在水面上。突如其来的恐惧和落水几乎压垮了这个仅仅七岁的孩子,方才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就已经喝了差不多一肚子的水了。
众人不敢怠慢,忙将人救出了荷花池。
太、太可怕了!张载宁哆嗦着,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冰冷的池水,这就是他那个便宜大哥死时的感受吗?
发顶忽然传来一个细微的力道,张载宁呆呆抬头,余惊未散的眼睛在看到那个白衣僧人的时候便是一亮。
“国师大人!”张载宁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几乎热泪盈眶。
大明国师法号普渡慈航,乃是当今圣上最为信任之人。他的法力之高强,在那几个废物活像是瞎了一样在水里乱游时越发显而易见。
普渡慈航垂眸看着这个浑身湿漉漉,发梢衣角滴滴答答的宁王嫡子,单手竖起低颂佛号,而另一只手则略一拂动。张载宁只觉得身体一暖,身上湿透了的衣裳瞬间就变得干爽起来。
张载宁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