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继承人也罢,说白了不过是挑这么一个人放在显眼的地方当靶子,明不设防,如何能撑到最后!
这样的争斗,也许只有真正等苏董事百年后才能平息吧。
“那这就好办了。”老警察笑道,“别的不好说,小毛贼,我还是能找到几个的。”
一行人开着警车到了兰桂路,也就是那个ATM所在的街道。这个地方属于S市尚在开发的区域,到处都尘土飞扬,不一会儿车玻璃上就落满了灰。
眼前是一个农村很常见的那种小门市部,破了几个大洞的塑料招牌,俗气而艳丽的大红衬底。门前一个冷藏柜,里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饮料。老板自己则坐着个马扎,穿白色工字背心,一心一意地蹲门口剔牙。
一般来说,普通人见到警车停自家门口,大多都露出几分敬畏抑或紧张,这家伙倒好,居然满脸堆笑地迎上来了。
“赵领队?”他伸着两个手,忙不迭地去拉车门,仿佛是迎接一个熟人一样。不会吧,这老板难道是赵警官的老同学?我看着他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从冷藏柜里拿出几瓶王老吉,递了过来。
“老王,我找你打听个人。”赵警官没有接,一脸平静地望着他。
这老王显然有点慌:“别介啊,领队,我错了还不成吗!国家人民给了我教育,我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少来!”赵警官咧嘴一笑,“这回是真找你打听个人——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方圆百里兰桂区的偷儿,都是你的徒子徒孙!”
原来这家伙是个贼王啊。我仔细地打量他,也并没觉得他和一般中年大叔有什么不同,待他一扬手去拿马扎,我才发现,他的左手小指,少了半截。
“赵警官真是高瞻远瞩,明察秋毫!”被揭了老底,老王显然有点怂,已经是深秋的天气,他的脸上居然有了汗珠。
老王多少有些狼狈地悄悄擦了把脸,咕哝道:“您说,我看我认不认识……”
赵警官把打印好的照片递过去。他只扫了一眼,便失声道:“这不是菜顺子吗?”
“你认识?”老李沉声问道。
“嗯,”老王刚擦净了的脸,又重新冒出了汗,“他,他是我小舅子家的侄子。”
赵警官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他不动声色地望了老王一眼,“你倒是行啊!”
“敢问领导,他犯了什么罪?”老王大概也发现了不好,他咕噜着眼睛,脸上开始赔着笑。
“你自己当贼王也就算了,”突然,赵警官放大了嗓门,怒喝道,“你还教唆小舅子家贩毒!”
他的声音可谓是如雷贯耳,把我给吓得一哆嗦。我有些不满地扫了他一眼:这赵警官是怎么回事,也太不注意保密措施了。胡乱一嚷嚷,他就不怕打草惊蛇?
“砰!”突然,有东西从小门市部的窗户里丢了出来,老王赶紧往旁边一跳,那酱油瓶子就在他脚边炸开了花。紧接着,又飞出一只水瓢,这次,老王没有幸免,那葫芦瓢正中他的脑壳,打得他“哎呦”了一声。
“混蛋玩意儿!”一声不亚于赵警官的河东狮吼骤然炸响。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从门口冲了出来,她满头油烟,手里还抄着一把锅铲。
“媳妇儿……”老王脸上的奸诈全然不见,只剩下了更加赔着小心的笑。可那女人并不领情,对着他的后背就是一锅铲。
“我怎么嫁给你这么个混蛋?”那女人边打边哭,“你自己不学好也就算了,这下居然还拉上了我弟弟!”
“没有,没有……”老王慌了,他拼命地往后倒退着,企图解释,“这是误会……”
“警察都找上门了你还骗我!”女人一听火气更大了,她丢下锅铲,转身从门后翻出了拖把。
“天地良心啊!”老王一个躲闪不及,拖把棍狠狠地敲在他背上,他连哎呦都不敢哼一声,只好拼命地对着赵警官哀求,“领队,你救救我啊!你是青天大老爷,快管管她……”
眼看第二棍又要敲下来,老王是彻底疯了。他拼了命地拨开小孙,一个箭步冲上了警车,然后把车门给带上了。
我和小孙面面相觑,这平生第一次见小偷自己上警车的,况且还是个“贼王”!
“我叫你躲!”女人一见,火气更大。见车门锁着,她居然从腰带上解下了挖耳勺,直接捅进车锁。只轻轻一扭,车门就开了,里面老王蜷缩在车的最深处,眼中充斥的只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