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他只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冷血杀手!
“现在打电话给你舅舅,看看能有什么其他的转机,”一杯冻顶乌龙见底,苏夫人起身对苏郁芒说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苏郁芒一点头,衣带生风地跟着苏夫人的秘书去了。这房子里只剩下了我和苏夫人。我低头盯着自己的脚面,恨不得抬腿就走。怎么说这祸事都多少与我有些关系,甚至是因我而起。这下好了,S市第二天的头条一定是苏家的兄弟为一个女人龃龉,进而祸起萧墙。
“我原本只是觉得你对苏郁芒毫无助益,现在看来,却是要危害他了。”苏夫人沉沉地叹了口气道,“这孩子某些心性还真是像他的父亲,真像。”
柔和的灯光落下来,给予她的皮肤一种毫无血色的苍白,显然苏董事的挚爱,如果有,也绝非是她。我一早便看出来,这两位不过是相得益彰的联姻,举世无双的合伙人,各种旗鼓相当之下唯独没有爱情。
是因为自己缺乏,所以就要对别人的感情指手画脚吗?
“他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就这样从Y市跑回来?而且还是这样不甚重要的事情!”她有些激动,那原本藏在脂粉下的皱纹淡淡地浮现在了脸上,给人一种说不出的严厉,“他这样做,会毁了苏家的!”
下一句,她所有对我的不满,终于彻底爆发出来,“你们小门小户的女孩子就是这样,不识大局,只会一味地作妖搞怪,,,”
我瞅着她一张一合的嘴,一阵无名的怒火也涌上了心头,我这还没吃你们家的呢,这就教训上了,万一以后真进了你家的门,这还不得被你吃了?
“作妖的是你儿子,设计人的是你的两个继子,你的亲生女儿,”我冷冷开口,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说到底,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她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像是被谁给无形地摁住了喉咙。是大家长做惯了,所以忘记这世界上还有反驳一说吗?还真是可笑。
“一桩桩一件件,就算有我的份儿,也不过是个引子,您是怎么就算到我头上了?“反正已经把人得罪死了,我索性说个明白,”您不怨苏玫走漏消息,反倒来怨我,,就算您是为人父母,也不可以这样偏心吧。”
“你,你真是没礼貌!”她气得浑身发抖,“只要我活着一天,你永远别想进苏家的门!否则,我就亲手剥夺他的继承权。我宁可让苏玫把它当嫁妆整个扔出去,也不能看着我一生的心血付之东流!”
当的一声脆响,是茶杯落在骨碟上的声音。苏夫人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所以,整个就是一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故事?”赵言妍盯着近在咫尺的舞台。那上面满头珠翠的阿盖公主正以袖遮面,哀叹自己的凄凉身世。
“现在S城的人都知道了,苏家的两兄弟为了个女人大打出手,连执行主席的位置都不要了。”想起这几天的风言风语,我低头叹了一口气,“苏夫人算是恨毒我了。”
她没有回答,两只眼睛只是一个劲儿地往舞台上看。今天的剧目是《孔雀胆》,出自于那位文学常识背了一大串的郭沫若之手。说到底,我对话剧这东西并不感冒,总觉得那些人一举一动里都透着假。这故事就更别说有多烂俗了,无非是元朝公主与大理王子在一系列人的搅和下终于有情人没成眷属。
这有什么好看的?我正被那些堪比义乌小市场首饰地摊的头饰映得发晕,赵言妍却异常地专注。当阿盖公主不得不亲手为自己所爱送行时,我分明看到赵言妍的眼睛里有了泪珠。
都说演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她这未免太过专注了吧?顾怀之爱看话剧,可他又很少有这些工夫。于是那些下属投其所好得来的话剧票就留给了我俩。在花花绿绿的戏票里,送给他最多的,不是别的,正是这一出不怎么上演的《孔雀胆》。
大概老一辈的人终究和我们还是有代沟的吧。我歪在那里,看白衣的阿盖公主,从段功的尸身侧站起,缓缓念诵:
“?云清波粼不见人,泪眼婆娑难自解;
骆驼背上细思量,西山铁豆霜萧瑟。”
她一挥云袖,如一只仙鹤般在舞台上开始了最后的送别舞。女演员显然很有些功力,她的一眸一笑都飘逸如仙子,飞扬的裙摆像是天上散了的云。这是这出传统剧目里最精彩的地方,一般能跳出如此绝妙水袖舞的,都是这些剧团中数一数二的台柱子。
说实在的,我为阿盖公主感到不值,段功不过是一个有家室的普通男人,她又何苦为这种人去付出性命?别忘了,在他被抛弃的妻子眼中,他也曾经是她的有情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