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半个时辰,够吗?”
“根据检测和计算,会比半个时辰晚上几分钟。”
暖阳看着另一边准备重新踏入战场的阿努尔,“好,成交。”
此时,远处的天际间已升起微白的亮光,却始终未曾看到有人领着兵将从那边过来。
天命书闻言,应了声是。
很快,暖阳就觉得那些疼痛感消失了。
他拎着红缨枪,一步一步地上前,与阿努尔正面相对,两人的战马均已不见,但相互对峙间,却是满满的战意。
士卒们见自家主将均已上阵,便也纷纷拿起武器,重新冲入了战场。
这场“中场休息”只维持了两三分钟,但却让双方都有了缓和体力的时间。
阿努尔看着浑身染血的暖阳,冷笑道。
“你不适合战场,而你的手也不适合杀人。”
“我劝你最好趁早打开城门,否则等我攻破城门....”
“必要亲自屠城,以泄我今日之恨!”
他咬牙切齿的说着,让本就凶狠的面相看起来更为狰狞。
“不,”暖阳抬头看着他,手中长缨枪微甩,“今日,是你会死在这战场上。”
“而你的头,也会被挂在南云城的最高的城楼上。”
阿努尔怒喝了一声,直接手挽刀花,气势凶猛地朝暖阳冲了过去。
暖阳咬咬牙,硬是用长枪挡住了阿努尔的攻势,而之后,他常常会在被阿努尔砍到时,不退反进,迎面给阿努尔狠狠地一击。
这种做法无疑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区别在于,阿努尔会因疼痛感到愤怒,身体也会跟着下意识地向后退,而这些,暖阳不会。
人常常因为疼痛而感到恐惧,可若是感觉不到疼了呢?
暖阳此时明明能听到自己身上皮肉被划开的声响,可大脑和自我意识却仿佛仍然置身事外,像一个旁观者。
任由身体千疮百孔,却无动于衷。
在几番交手后,阿努尔被暖阳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吓了一跳,却避让不及。
他大声地呵了几句,可暖阳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虽然他此时感觉不到疼,但血液的流失仍会让他的五感模糊,眼下他只是凭着本能挥动着手中的长枪。
就在他的呼吸越发沉重,手中动作也迟缓下来时,阿努尔脸上却突然显出惊慌之色,他纵身一跃,匆匆离开了战场。
看模样,似是要领兵撤退。
暖阳一顿,身边有人跑过来,冲他大声喊了几句。
他茫然地转过头,看着那人的嘴型好久,才反应过来。
那人说,“叶统领带人回来了。”
暖阳用长缨枪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抬头看向前方,却见一大片人马正气势汹汹地朝这边涌来。
他们像是天降的神兵,行军速度很快,而那为首之人看起来更是威风。
暖阳视线模糊地看着眼前,他想笑一笑,却连撑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半个时辰已到。”
天命书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飘忽不定。
下一瞬,近乎碾压般的疼痛从浑身上下袭来,耳边的嘈杂变成了混沌的白噪音,视线也跟着彻底黑成了一片。
暖阳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在不等他承受更多的疼痛时,脑海中的那根弦便骤然绷断。
他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满是鲜血的红褐色土地上。
纵使他已陷入深度昏迷,瘦弱的身体仍会因那十倍疼痛而微微颤抖,就像只可怜濒死的小动物,却连最后的哀嚎都发不出。
......
暖阳觉得自己陷入一片浓黑的混沌中。
他独自在这儿,听不到声音,看不到其他人,似乎天地间就剩下了他一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
可那声音很轻,像是飘忽不定的一缕风,很快便消失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丝耀眼的白光渗透进了这混沌,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开始变得清晰。
他的周围有人在走动,在含糊不清地说话。
感觉到这一切,他才意识到,那束白光是从他自己微微睁开的眼皮缝隙中露进来的,刺的人眼睛发痛,让他想要落泪。
而那昏迷前的疼痛也仍旧停留在脑海深处,让人浑身发颤,骨髓发寒。
他突然想就此将眼睛彻底闭起来。
他不想再疼一次了。
可这时,有人不断在旁边唤着他的名字,最后还近乎哀求般地,想让他睁开眼睛。
暖阳觉得自己反应了许久,才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
是叶枫眠。
然后,他咬着牙,慢慢地,彻底地睁开了眼睛。
他想见叶枫眠。
就算要再疼一次,他也很想见自己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