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淮单手执一把素伞站在空旷深远的雨幕里,一袭青杏白广袍,长身玉立,清逸出尘,细密的雨为他如画的眉目平添三份扰人心魄的美感。
头上青天的日光不多,万物间只能照见这一个人的清绝,袖风带起几瓣雨打湿的梨花。
天地都要失色的。
他冷淡又柔和的目光穿过层层雨幕,穿过花坛、树木、池塘,不相干的路人,直直抵达齐轻舟眼中。
齐轻舟呆愣愣地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圆圆地,被水汽氤氲过乌黑得发亮。
他刚才还在猜,来送伞的会是徐一还是掌事的大宫女。
才这个时辰,掌印不是正在当值么?
明明清雨如银针冰凉,可为什么他觉得心里忽然烧起了一小簇又烫又旺的火苗来?
殷淮挑了挑眉,刚要抬步走过去,回过神来的齐轻舟就已经一头埋进雨里向他奔来:“掌印——”
少年不轻不重地往他身上一撞,殷淮单手稳稳地接住。
他眉峰一拢,直直上前将人纳入伞下,往自己的怀里收了收,伸手拂去他黑发上的水露。
动作亲昵又带着不失规矩的恭敬,看着有些奇怪,但又让人挑不出错来。
齐轻舟无视身后或嫉恨不甘的目光,顺从地用额角蹭了蹭他的掌心,沉溺在他突然出现的愉悦里。
殷淮深幽沉的眼眸升起微淡笑意,如同涟漪般一圈一圈漾开来。
南书房地势低,积水太深,马车过不来,就在前边的花园候着。
殷淮将人拉到伞中央:“殿下急什么?臣又不会走了。”
“我……”齐轻舟刚才脑子一热就冲进雨里去了,此刻才觉得有些赧然,顾左右而言他:“掌印,怎么是你来?”
殷淮眉梢一扬:“殿下想谁来?”
齐轻舟的眼珠子自从殷淮出现后就没从对方身上离开过一秒,今日的掌印明明身上什么配饰都没有,衣裳也素,可就是过于招眼。
他忽然说:“掌印,我觉得我今日可能考得不错。”
是那种很有可能拿榜首的不错,但这话他没敢说出来。
殷淮一愣,福至心灵,瞬间接收他眼中的滚滚赤诚,明白小皇子的意思。
他哂笑了一声,齐轻舟问:“你不信吗?”
殷淮低头,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浅浅一笑,顾盼风流:“臣自然是相信殿下的。”
两人一把伞往前走,没有人理会那几个被他们扔在身后无视的人面色有多么难看。
雨越下越大,宫内排水系统年久失修,积水竟有漫过脚踝的趋势,马车不远了,殷淮低头道:“殿下,积水太深,还是臣抱你过去吧。”
齐轻舟愣了一下,说:“不用。”
殷淮跟他商量也就做做样子,一把将手里的伞塞到齐轻舟手中,微微俯身,从容利落地将齐轻舟轻轻打横抱起,面上不慌不躁,甚至称得上彬彬有礼:“殿下,冒犯了。”
语气恭敬,动作强势,不容拒绝。
齐轻舟下意识挣了一下,就听见殷淮淡淡道:“离马车还有一段距离,殿下若是想臣全身湿透就继续动吧。”
齐轻舟立马乖了,眼神又静又软,一只手环在殷淮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将伞打直,往殷淮那边撑。
殷淮压下唇边浅淡的笑意,抱他的手臂微微收紧,低头在他耳边说:“一起撑。”
放榜当日,齐盛帝尚未闭关,对此颇为关注,他近日感觉越发力不从心,从皇子皇孙与族亲青年里挑选未来的肱骨苗子便显得愈发迫切。
由此,一个普普通通的宫测变得万众瞩目起来。
爆炸性的消息是从宫人们的口中传开来的,从前不学无术的草包纨绔七殿下一鸣惊人凌跃于一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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