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一向文韬武略的太子殿下之上,齐盛帝龙颜大悦,在朝上重重赏赐了殷督主教导有方。
现在殷淮每日上朝都要穿过同僚一片或打探虚实或逢场作戏的恭维。
他本对这些虚假夸张的声音早已麻木,这次却有些不同,冰冷如枯石的心底竟也悄然滋生出一种宽慰和骄傲来。
慌的是皇后与太子,殷淮不放心,又放了两条暗线将人盯紧。
齐轻舟从前总藏着掖着,这下恨不得将尾巴摇到天上去。
恰逢迎来春猎,齐盛帝兴致大好,吩咐殷淮今年大办。
定名册、查路线、看围场、备物资,殷淮忙得每天月挂枝头才回宫。
齐轻舟有时候不愿在殿里等,就提盏宫灯坐宫门口的墩槛上。
过了二更还不见人影,齐轻舟靠着石狮睡着了,殷淮把他抱回来的。
齐轻舟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殷淮线条优美的下颌线,双手搂上他的脖子,嘟囔着抱怨:“齐东云怎么这么会折腾人。”
不满到连皇帝的名讳都喊出来了,殷淮蹙眉责备他:“殿下谨言。”抱他的手却紧了几分。
宫道上已无人,斑驳的青石板路与朱红宫墙洒满玉色月光,夜里花气浓郁,鸟雀啾鸣,更显寂静。
齐轻舟毫不在意,窝在他怀里拿半张温热的脸去蹭人脖子:“你好辛苦啊,累不累?”
殷淮顿了顿,胸腔发出一声沉沉的低笑:“臣不累。”
春猎行队,殷淮亲自给齐轻舟选了一匹性情温和的良驹,马背很软,长途骑行也不会感到不适。
九千岁排场依旧很大,但这回没坐车,就骑着马走在队伍里,一身烈火金丝镶边云锦氅袍迎风猎猎作响,衬得眉眼愈盛。
殷淮平日神龙不见首尾,不少皇亲重臣都趁此良机上前露脸卖好。
齐轻舟本来跟个飞出笼子的灵鸟似的,但看到有个人时不时地驱马追上殷淮与其并行,交谈良久,满腔热血被浇灭一半。
那人叫兰羽,和他差不多大年纪,当朝新太尉的弟弟。
他大哥兰统是殷淮亲手扶上去的,有点本事,太尉这位置抢手,掰了丞相的好几个人才坐稳的。
今日把家中小弟带出来放到殷淮面前不知是表忠心还是另有所求。
兰羽容貌清秀,神情乖顺,有些害羞地笑了笑,倒也不怕,眼睛直白地往传说中的东厂提督身上打量。
别人都怵殷淮怵得要命,这个太尉二公子不,走上一段路就要上前问问殷淮这里是哪里,有什么好玩儿的,地势怎么样,风俗如何,那番好奇心和生命力比起齐轻舟有过之而无不及。
殷淮这人,心情不差时倒也不难说话,顶多是有些冷傲不好接近。
见来人是自己左臂右臂的弟弟,兰家又是世家里为数不多愿意向东厂示好的,也正有用处,便也就顺水推舟有一搭没一搭地答。
殷淮说话的声音和兰羽清脆脆的笑声随风断断续续地传过来,齐轻舟被风沙吹得连肺都快咳出来了殷淮还丝毫不觉,依旧与兰羽并行在前头。
齐轻舟在殷淮这哪受过这等委屈,索性牵了马绳慢下来,落在队伍后边儿,殷淮余光一扫不见熟悉的身影,立刻掉头,骑到齐轻舟面前。
兰羽猝不及防,只能回头眯着眼看殷淮背影。
殷淮牵马过去问:“殿下怎么了?”
齐轻舟瞥他一眼,不说话,闷声往前骑。
殷淮皱眉,将速度调整到和他同一频率,耐着性子问:“是不是骑太久了不舒服?”
“是,本王不舒服。”
齐轻舟忽然冲他吼了一句,还少见地称了“本王”,声音高得连随行的官员和侍卫都不自觉看过来。
作者有话说: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