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分开,看地形,这大约是邹郡正南处十几里,遥遥还能望到邹郡南边的城墙。
背着叔裕上树十分费力,到达树冠的时候周和差点虚脱。
他小心翼翼将不省人事的叔裕俯首放在树冠中央,伸手去探他的伤口。
第一支箭最深,但是在肩胛一侧,只是皮肉伤。
第二支和第三支几乎在一处,伤了右下背,几乎能看到肠子。
最后一支射在右上背,估计是伤了肺。
周和也就能清创包扎,看到这样的伤口实在是束手无策,看着唇色发紫,呼吸微弱的裴叔裕,五尺高的汉子忍不住抹了把泪。
在树上枯坐了一会,周和狠狠心,决定先将叔裕留在这里。
王二爷所在的汴州距此不过百里,他昼夜奔驰,一天可返。
周和将左右枝桠都往里聚一聚,确保叔裕不为外人所察。若他带人返回的时候太晚,那他也可自刎于此树之下了。
周和下定决心,麻利地下了树。
他也是幸运,没走几步就遇到一户人家,男丁都出去耕地了,家里只有老太婆和一个小媳妇。
他也顾不得什么道义,一脚踹飞了大门,径直进屋牵走了院里两匹马,骑一匹牵一匹,扬长而去,留下院里大哭小叫的妇人和瘫倒在地的老婆婆。
农户的马不比军马,虽然在周和的狂策下也能跑快,可是不过六十里地,他所骑的那一匹就明显体力不支,口吐白沫。
此时周和心焦如焚,哪里还有半点怜悯之心,狠狠一脚踹在柔软的马腹上。
那马哀鸣一声,前蹄一软,摔倒在地。
周和经验丰富,在马身向下那一瞬便踩着马身跳起,纵上了另一匹马,竟是丝毫未停,就这么一路狂奔,到底是在日落前赶到了汴州。
汴州正要下城门,看到脸上还有风干血迹,形同疯魔的周和,吓得关门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周和狂吼:“快带我去见王巡抚!若敢耽误,我叫你们全家赔命!!”
卫兵虽然害怕,但也知道厉害,急忙将他引进城。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那城门还没关死,就听有人大喊:“开城门!开城门!”
卫兵累个半死刚把城门打开,周和就又从他面前纵马狂奔而出,约么百余人的马队跟在他身后,好一阵烟尘滚滚。
刚要再次关门,竟然又看到巡抚的马车疾驰而来,时不时碰到路面的颠簸,马车几乎凌空飞起。
巡抚王凝之是个慢性子,卫兵哪里见过他的马车开的这么快,吓得赶紧又把城门打开。
这几个来回,把三五个壮小伙子累得直喘。
凝之其实早跟在周和身后出了城,这马车里装的是一车老大夫,年纪太大,骑不动马。
凝之就说给他们坐马车,一定要跑得越快越好,全然不顾一帮老骨头差点就散了架。
毕竟是军马,跑得快些,到夜半时分,周和和王凝之便到了。
周和多日连续奔波,此时实在是强弩之末,到了叔裕藏身的那颗树下,一头从马背上栽了下来,还要挣扎着往树上爬,被王凝之一把拦住:“你别上去了,我去。”
王凝之哪里会爬树,他纵然心急如焚,但还有理智,知道自己上就是浪费时间,挥挥手让两位下属上去,叮嘱道:“千万小心,别弄伤了裴二爷。”
下属得令上去了,另有出来几位士兵叠罗汉,硬是将叔裕平平地运了下来。
凝之一看叔裕死灰一般的面色,心里狠狠一揪,回头声音都变了:“大夫呢?马车怎么还没到?”
兵士们让开一条道,老头拎着箱子,兵士拎着老头,一路快跑过来:“到了到了到了....”
众将士大气都不出,等着那个气喘如牛的老大夫诊脉。
老头虽然经过大场面,但是还是有点紧张,干脆闭了眼。
诊了半日,也不敢说有救,只是说:“先喂些参汤吧,这位爷有些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