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百官顿时惊惧,个个面如土色,齐呼“臣等有罪”。
红杏再不管他们,拉着白月月大步走向宫殿,拾级而上,留给百官的是一片极艳的红,红如愤怒之火。
有多少年了,自朝政被日明把持以来似乎过了很久啊。殿前台阶尽头的唱礼太监李瓜的心思忽然活络起来。当年先皇在位,东洲盛荣无限,负责唱礼的他从来都是声高遏云的,喊起来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像是君临天下了,可惜最近几年来他都一直感觉很压抑,似乎连唱礼的兴趣都缺失了。现在,终于又有了百分百的力量了,他看着那一片烧天之红,脸上忽然神采奕奕起来,连颓丧的身体都直挺得如同标枪一样。
“恭迎太子红杏回京!”
他的喊声洪亮,有些刺耳,似乎在泄着积蓄已久的怨气,喊完之后连他自己也觉得骄傲满满,甚至觉得大便都会通畅许多。
红杏忍不住笑了,只有这一声唱礼才是自真心的吧,那些墙头草一般的官员有几个是真心在等待他回来的?他停了脚步,出人意料地朝着这唱礼太监鞠了一躬。
李瓜吓得连连后退,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抬眼时已是泪流不止,呜咽了声音,“太子爷......小的福缘浅薄......消受不起啊。”
红杏急忙赶上一步,伸手搀了他起来,笑问道:“李瓜公公,多年未见,身体可好?”
李瓜重重点头,“回太子爷的话,小的……小的可算等着您回来了……”
“我现在有事要办,就不和你叙旧了,咱们有空再聊。”红杏点点头,问道:“那家伙......这个皇帝绿荷在里面么?”
李瓜叹息着摇头,“陛下正在里面。”
殿门开启,一大片阳光肆无忌惮地宣泄进去,苏砖铺陈的地面上拉出两条长长的人影。
红杏稍稍环视着殿内熟悉的布景,觉得有些冷清了。巨柱,高梁,琉璃灯、熏炉、金阶,一切的一切仍是往日模样,却没有从前那么有生气,只像个巨大的陵寝。
顺着怪异的声响走上前去,他看到象征皇家威严的蟠龙金椅上,有个金色球形物体正在奋战不休,奋战的目标正是龙书案上一堆珍馐。
白月月腾起了怒火,“老四!”
红杏伸手拦了她,一语不看着上面努力的人。
绿荷停止了大吃,圆滚滚的脸上两条锋利光芒迸了出来,完全不像是他这形象该有的目光。他喘着气瞪着台阶下的红杏,忽然间右手狂扫,满桌碗碟在地上片片飞溅,汤汁流了一地,更有不少沾上了他的袍袖。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龙书案上,眼中有了疯狂。
当今天子,被逐太子,就这么一上一下对峙在金銮殿内。偌大的殿内,冰冷的空气中起了变化,说不清的浮躁在蔓延。良久无话,只有两人的沉重呼吸在一往一复。
红杏终是怒了,眼神中射出凌厉,逼得绿荷坐回龙椅,急急喘气。
“你疯够了没有!”
红杏含怒的话语顿时激起绿荷的暴躁,他再次站起身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吼叫,“我疯?哈哈,我疯?我是皇帝,你不下跪参拜你还说我疯!”
红杏勃然怒,即时吼了回去,“皇帝?你这么想当皇帝,为什么你不去战斗?月月只是个女孩子,她却代替你去战斗了!你以为你还像个皇帝么?”
绿荷跳脚指了他,凄声高叫,“你以为我容易么?我是当上了皇帝,可你们谁认真把我当皇帝了?你们只当我是个傀儡!是,我文不如二哥,武不如你,可我也不是废物啊,我也不是废物啊,我也想好好当皇帝的,可你们只是把我当成废物啊!”
听到他提及蓝枫二弟,红杏心中绞起一片疼,不由冷笑连连,“以前日明在朝,谁不受他摆布?我不怪你,可现在呢,日明失踪了,你又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不到外面看看去?那些士兵在为我白氏流血,在为我白氏拼命!”
绿荷怆然而笑,“我不想去外面么?可你看看,满朝官员谁听我的?哪有士兵会为我战斗?他们只想看我的笑话,只想看我的笑话!”
红杏猛地大笑而起,伸手指向殿门之外,大吼道:“这才叫笑话!你不出去,别人就更小看你!我白氏历经七百余年,什么时候在敌人面前龟缩?他们看的不是你的笑话,你是皇帝,他们是在看我白氏皇族的笑话!”
一阵疯狂对吼之后,两个人忽然沉默下来。
白月月站到了旁边,在她印象之中,不管是大哥还是四哥都不曾如此失态过,她觉得有些好笑,可笑容始终凝不到脸上。这两个人,名带“红绿”,是万物自然之色,此刻却像脱离了自然的法则,同时燃烧着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