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畅这话实在是让林凡吃惊不小:“部堂何出此言啊?”
林凡的想法不难理解,无论是位列三公三孤,还是封爵荫及子孙,都是历代朝臣们的最高追求。
现在却突然有个人说自己对这些并不看重,听到这句话,放在谁身上都是会被吓一大跳的。
大家十年寒窗,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才能出来做官,为的不就是出将入相,光宗耀祖吗?
哪怕嘴上说的再冠冕堂皇,真轮到自己升官发财的时候,谁不是挤破脑袋也要抢着上?
至于那些真正淡泊名利的人,在官场上注定是无法有所作为的。你不争不抢,有的是人争抢,到最后就是什么好事都轮不到你。
不过求仁得仁,对那些打心底里就不喜官场攀爬的人来说,能过落得一个心安理得,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只是这样的人不能说没有,但相对于天下所有官员来说,终究只是极少数,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
放眼天下,为人臣子者,如果有人说自己不在意三公三孤或者封爵,只要他不是说谎的话,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那人此生仕途无望,一辈子也不可能晋升朝廷中枢,更不要说更进一步的封爵了。
因此是看开了也好,还是故作豁达也罢,这种人明知这些都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才或许会对此不在意。
而第二种可能,就是那人对此并不是不在意,而是在渴望着更高的位置。
然而全天下比三公三孤和封爵还要重要的位置,就只有一个。
那个位子,平常人哪怕敢在心中想一想,都是大不敬,那可是要诛九族的罪过!
在林凡看来,周畅怎么都不会是第一种人,而他也不会是那种真正心性淡泊的人,要不然也无法在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就成为了一道总督,朝廷重臣。
再联想到第二种可能,林凡连看周畅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怪异。
林凡的反应完全在周畅的预料之中,虽然他不知道林凡脑子里已经想歪到哪里去了,但他还是笑着解释道:“不是我不看重这些,而是现在就走到这一步对我来说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三公三孤是荣衔,一旦受封,我必然要回朝任职,不能再在外领兵打仗。可天下现在还不太平,就拿中原道来说,眼下陈兴隆虽死,但他的势力却还未清除干净,现在还远远不是兵甲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
“如今这些大小贼军星散各地,人数多则万余,少则几十数百,都还需官军做进一步的清剿。否则一旦被他们抓到机会,很容易就会死灰复燃,到时再想将他们彻底剿灭可就难了!”
“我如果离任,接替我的新总督对这些漏网之鱼未必重视,这会给那些贼军可乘之机,让他们重新发展壮大。”
“就算是新总督接受我的提议,一上任就开始剿匪。但他在对中原道局势不熟悉、不了解的情况下贸然行事,也只会事倍功半,徒耗钱粮,
还会增加许多变数。”
“万一再有一两场败仗,当前好不容易营造的大好局势就会化为乌有。”
“所以我现在还不能走,要走也得等到局势稳定了再走。那时对朝廷、对我自己,也算都有了一个交代!”
这些话听的林凡频频点头,心中对其是敬佩不已。他把刚才对周畅的那些怀疑都赶紧抛到九霄云外,免得在这里自己吓唬自己。
他由衷赞叹道:“部堂高义,古来少有。若是朝中人人都能如部堂这般,天下局势何至于此!”
周畅呵呵笑道:“你先别忙着下结论,我的话可还没说完呢,等我说完你说不定你的想法就会改变了!”
“还有?”林凡心中暗想。
刚才的话已经够让人吃惊了,不知接下来周畅还要说什么,希望还是不要太过惊世骇俗的好。
但他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部堂请讲,下官洗耳恭听!”
周畅点点头,接着说道:“上面所说是出于公心,但其实我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
“按照我的年纪,在朝廷所有的一二品大员里都算得上是最年轻的。如果我现在就受封三公三孤,你让朝中那些须发皆白却还没有获此殊荣的大臣们怎么想?他们又会怎么看我?”
“封爵就更是如此了,本朝爵位何其珍贵,除了太祖开国时所封的那批功臣勋贵以外,无有大功者从不授爵。尤其是自陈定方因功受封镇海候以来,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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