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入夜,临时驻扎在麻城附近的官军大营之中的中军大帐内却依然是灯火通明。大帐四周摆放的蜡烛燃烧着,即使有帷幕挡着,帐内依然经常有轻风微弗,烛火在清风的吹拂下不停的跳动。
在火光的吸引下,不时的有蚊虫为了追寻光明的源头,飞向烛火,然后发出轻微的哔啵一声,在火焰中瞬间被燃烧殆尽。
这便是飞蛾扑火,它们所能留在这世间的,除了那一瞬间的光亮和死后的一些焦糊味之外,别无其他;就连这些,也终将散去。或许,对于它们来说,也不在乎这些。
帐内很安静,除了偶尔的哔啵声之外,就只有两人的谈话声不时响起。
大帐内,马清泽已经向淮南道总督石秋鸣讲过了永阳那边的局势。除此之外,也着重讲了林凡的所做所为。
石秋鸣听的很认真,在马清泽讲述的时候,他很少插嘴,只是偶尔点点头,更多的时候是在沉思。
听完马清泽对目前形势的分析之后,他又看了一遍林凡的信,迈步走向了挂在帅案后面的地图。
驻足在地图之前,思考良久,他才笑着道:“根据斥候最新传来的消息,贼寇主力现在依然集结在安州永阳附近,没有南下的迹象。结合信上所述,可见永阳城目前还没失守,他们成功的挡住了贼寇。”
“永阳城内守军加起来也只有区区几百人,仅凭这些人困守孤城,他就挡住了数万贼寇,这个林凡可真是不简单啊!”
马清泽询问道:“部堂大人说的没错,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林凡是个有本事的。可他如此的肆意妄为,却是给咱们出了个大难题,咱们到底要如何做呢?”
依照本朝官制,外放总督一般都会领着兵部尚书的虚衔,以方便总督能够名正言顺的辖制辖境内的大小军头们,因此马清泽才会称呼石秋鸣为部堂大人。
马清泽的话让石秋鸣的神色也有些凝重,感慨道:“历朝历代以来,以下犯上,都是大乱之兆!”
“如今世事纷乱,竟连最讲究秩序的官场也出现了下克上的事情,看来这个乱世这次是真的要来了!”
不过他随即便释然了:“这件事虽然来的突然,但也算不上意外。朝廷积重难返,贼寇作乱,除了江南各地还算安稳之外,天下其余各道烽烟不止,谁能保证各地的官员全都尽职尽责、不畏生死?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是早晚的事,咱们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
石秋鸣的话让马清泽放松了许多,可他还是有些不解:“但是…!”
石秋鸣笑着打断他道:“没什么可但是的,只是因为咱们原以为这件事会出现在辽东或者中原道等战事紧急的地方,如何处置用不着自己去发愁,也就没有想太多。”
“可你却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平稳的淮南道会突发战事,而且发生了这样的事,才会让你一时有些失去了分寸。”
面对石秋鸣打趣的表情,马清泽有些羞愧:“属下身为总督府参军,却低估了这次灾荒的严重性,部堂大人多次告诫,让我不要掉以轻心,我依然没有重视,才使得贼寇起事
以来发展如此迅猛,形成了今天的局面,是属下失职。”
石秋鸣摇摇头,轻声说道:“这不怪你,说起来就连我也没想到事情会成今天这个样子。淮南道一向安稳,从没有大的战事,使得整个淮南道官场从上到下都有着一股侥幸心理,认为现在虽然世道不平稳,可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
“灾荒之初,我曾给经抚使刘大人写信,请他多关注此事,做好赈济灾民的准备,以免激起民变,可惜他并没有听我的。”
“对此我也没有办法,我身为总督,不能干涉地方政务。经抚使刘大人虽然官职上比我低半级,却是地方政务主官,并不受我辖制,更无需听令于我。”
“反倒若是我对地方政务上指手画脚会令其不满,不但没用,说不定还会起到反效果,所以在那封信没有回音之后我也就只能闭嘴,不再提这件事。”
苦笑了一下,石秋鸣接着说道:“其实就连我一开始也抱着侥幸之心,认为事情不会像我想的那么遭。”
“可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短短时间之内,贼寇已成燎原之势,若非这次在永阳截住了他们的南下之路,朝廷财赋重地的江南道一旦遭受兵灾,后果不堪设想。”
“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恐怕不是砍了我的这一个脑袋就能了事的,整个淮南道官场,都得有许多人丢掉官职或者性命!”
这些话让马清泽冷汗直冒,以前石秋鸣并没有跟他说过这些,独自一人承受着压力。这时的马清泽突然对那个从未谋面的林凡有了一些感激,正是他的作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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