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断崖寺所在的那座山上跑去……
就在马太守下令验身之前,祝英泽背着受伤昏厥的澹台冬灵跑到了她的医馆里,屋内一片漆黑,只能闻到浓浓的中草药的香味。他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在平时供病人使用的床榻上,解开她身上的夜行斗蓬。然后找来油灯点亮了屋子,再来查看对方的伤势,右胳膊已经被血染红了整个衣袖,在血泊中还插着一根断了的箭矢。
英泽呆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看着那箭矢,她的呼吸轻微的回荡在这个屋子,他的呼吸则急促的像是一道无光的闪电。他现在清楚的看到了那晚在化蝶泉边一身湿淋淋的优美女性轮廓,此时那一头秀美长发扎成一束马尾辫,只是她现在穿着一身黑色夜行服,更觉得神秘。他轻轻碰了一下她的伤,她醒了过来,神志仍然模糊不清的半闭着双眸,失了血色的嘴唇上下蠕动着。他凑近她,将耳朵挨近她嘴边,“药……止血……”她微弱的的声像是只蚊子。
对,首先要止血啊,祝英泽你白痴啊!他这才回过神来,麻利的在她身上点了几个穴,血暂时被止住了。他拿着油灯满屋子找金创药。找了半天却发现这里的药简直成百上千的多,他一时真的不认得哪种药是治外伤的。他又再次回到她床边,问:“白药在哪里?慢慢说,别急。”
她这才清醒过来,还是有气无力的抬起左手指向那个方向,道:“最……左边……第二阁……白……白色……粉末……”
英泽把药拿到她跟前,把油灯搁置在一边,小心的将药粉捧到她面前,轻道:“是这个吧?给!”她伸手去接,但实在是没有力气,突然晕了过去,英泽看再过点时间她就没命了,便咬咬牙轻轻将她受伤的胳膊上长袖撕开,露出整个胳膊,已是血红一片。那箭矢正插在她的伤口上,就像长出来一样。“这得把它拔出来呀!”他对她说道,她只‘哼’了一声。
他心道:要是这样拔这血止不住可怎么是好?要是不拔时间一长她定会毙命,还是送去看大夫吧!他起身想抱起她,她却睁开双眼模糊的说:“你要是把我交出去,做鬼我也要拉着你……”
“再不看大夫,一会你就变成鬼了,还用我交出去?我说先生,不是,是姑娘,姑娘才对,你身上的箭矢再不解决了你就真变鬼喽!”他不高兴的反驳道。
“那就拔了它……你……你拔……快……”她一双大眼有点失神的瞅着他,但他能从中看到一线希望的光芒。
“那止疼药在哪?”
“来不及了,就……这样……”她断断续续的说:“我……我能……忍……”
“很疼的啊!好,别叫出来,外面到处都是人。”他四处找着什么,一会儿拿来一根细长如树枝的山药横着塞入她嘴中,他‘嘘’的一声后,把随身所带的一把短佩刀拿了出来,架在油灯上烤着。
他从没有做过这样的尝试,握住烧红的短刀再放入清水是浸透,冒出腾腾白烟。他屏气凝神的盯着她那血淋淋的伤口,觉得自己像是快被闷死的一样,大颗大颗的汗珠滴入眼睛,他也没空去管它,使劲甩了甩脑袋。硬是将短刀尖插进那箭矢根处,再稍微往外在挖,只听她轻哼一声,箭矢弹了出来掉在地上。
他慌忙将白药撒在伤口上,再用素布将它包扎好。她一身是汗,长发上也在滴水,眯着双眸盯着他,一刻都没移开过。他意识到这一点,也是累得很,将身上带血的长衫脱了下来放在一边,便靠在床榻边,道:“你欠我一条命,今后要还我的!”
谁知顿时感到一个冰凉的物体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当然晓得那是把匕首,猛得回头看向床上的那个女人,“你这是准备过河拆桥?”他问。
“我早该杀了你!”她像是用最后的一口气说道。
“幸亏你没动手,要不你现在还能够好端端的在这用这东西架着我吗!我知道你为何要杀我,是因为我发现了你的秘密……”他正说着,那脖子上的匕首又向深处勒紧一点,使他紧张起来,接着说道:“有两种人,知道别人的秘密后到处乱说好让人晓得自己见多识广慧眼识金。这是一种;知道别人秘密的假装不知道,直到带进坟墓里。你希望我是哪种?巧了,我就是第二种!”他边说边用两手指捏起脖子上的刀刃往旁边拨了一下,对方用力压了他的肩一下,他正色道:“我要提醒你,我的身手上次你领教过。你现在又受了伤,最好别逼我出手。”
这时,从阁楼上传来异动,英泽下意识的跳了起来,道:“那些官兵不是进了吧?不对啊,要进来也是从大门进来呀!”他警觉的挡在冬灵床前。
“你快藏起来。”她说道,他回头不明白她的意思,只听她命令道:“快点躲在药橱后,快啊!”他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好照做,拿着自己的衣服闪身躲在药橱后。
从阁楼上慢慢下来了一个男子正是秋痕,他一眼发现坐在床上的冬灵,忙走过去,问:“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你的伤……你不会是……”
“外面的那些官兵都在找我,我刚才行刺了马华池……但没能得手。”冬灵冷静的回答。
“我跟你是如何说的你都忘了?你再这样胡闹我就把你带走,你差点坏了我的大事!”秋痕气急败坏的低吼道。
“阿秋,现在怎么办?那些人马上就会搜到这里。”冬灵看着秋痕,问道,她还担心他会发现屋子里的那个人。
那大门突然响起,门外士卫叫道:“开门,开门,夜间寻查,快开门。”
“我将他们引开,你,给我听好了,别再给我惹事。”说完,他便拿着之前冬灵所披的夜行斗蓬上了阁楼。
英泽从药橱后走出来,此时门外的官兵正准备撞开大门。冬灵随手拿了件常衣披在身上,将那只受伤的胳膊藏在衣下,转脸望了望阁楼,再看了一眼英泽,把那把匕首藏在腰间后,便上前开了大门,随即进来几名官兵,他们环顾四周,大声喝道:“怎么这样慢?你们快点自报姓名,都是干什么的?”
“我是这尼山医师,怎么,半夜三更硬闯私宅还理直气壮的来责问我!各位这有何道理可言?”冬灵竟然如此傲慢,让英泽冒出一身冷汗。
“哟,你这厮口齿伶俐,胆大如天呐!”一大胡子士卫反驳她一句,只听他的同伴叫道:“看,这里有血迹。”全屋人一齐看向那病榻,榻上果然有些新鲜的血迹。
“这是谁的血?好哇,可让我们逮到你了,走,跟我们走吧。”大胡子准备上来逮捕她,她正想反抗,只见身后的英泽挺身而出。
“是啊,官爷官爷,把她带走吧,她就是一庸医,看看,你们看看小的这伤,”他伸出左手,只见手掌里一道又宽又长的刀伤正往外流血,他道:“小的胳膊这两天疼得抬不起来,实在忍受不了,小的就来就医,可她倒好,非说是我搅了她的黄粱美梦,说什么也不给我医,小的无奈之下只好许诺会拿出大量银两,她才勉强答应,可是,可是她竟然要给小的放血,唉哟,官爷,您看看小的流了多少血啊,抓她去见官……”他手捂伤口,一脸愤恨的瞅着冬灵。
大胡子看看此人的手伤,血一滴滴的滴在地上,他面前有一摊鲜红色的液体。“你又是何人?三更天不好好睡觉上山来看大夫,这样的托词你想会蒙混过关?”他抓住他那受伤的手臂,狐疑道。
冬灵这才明白,原来,祝英泽在她去开门之时用他的那柄佩刀划伤了自己的手掌,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那榻上的血滴。
“唉哟唉哟,官爷您倒是轻点呀,小的本是到万松书院探亲的,小的是上虞祝家庄的祝英……祝英恒啦,疼死了,您轻点啊!”他龇牙咧嘴的说道。
一听到‘祝家庄’这三个字,那官差松一点力气,又听到‘祝英恒’这个名字,他便彻底将其松开,问:“您……您是六爷?祝家六爷?”
英泽看他的态度,暗自窃喜,正正神色,道:“正是小……咳……正是在下,只因在下的家中兄弟到此功读,家母派遣在下前来探望。”
“真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里能遇到祝六爷,失敬失敬,六爷这伤可不轻,喂,就是你,快点帮着医呀。”大胡子忙吩咐旁边的冬灵给这假冒的‘六爷’止血。冬灵本就担心他的伤,忙上前去查看。
“官爷这是执行什么公务呀?”英泽学着六哥说话的腔调问。心却在道:小六子呀,你在外面到底造了多少孽啊?连官府的人都这样待你,你牛!
“我们大人今晚遭到行刺,刺客却是个女人,这不,让我们全山搜查。”大胡子嬉皮笑脸的回答。
“女人?我像女人吗?”英泽有些得意,笑道。
“不不不,六爷一身阳刚正气,刚才第一眼小的就看出来您不凡呀。”大胡子奉承着,正在为英泽上药的冬灵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那她看起来像女人不?”英泽竟然说出这句话,吓得冬灵愣在他旁边不敢动弹。
“这个嘛,还得小的查验一下才……”
“什么,你是怀疑我和一个女贼在一起?官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英泽脸色一变,翻眼白了他一下。
“不不不,小的不是这意思,只是……”
这时听到外面有人大喊:“刺客,找到刺客了,正往这边山顶上逃去。”大胡子忙跳起来,向英泽道:“找到了,六爷您好好养伤,小的告辞了。”便转身带兵离去。
原来,秋痕离开医馆之后披着冬灵的斗蓬,用了他的绝活儿飞刀杀了一名小兵,这才把官兵们引了去。那些小兵们哪是他的对手!追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让他给跑了。至此,万松书院行刺事件在马华池的满脸愁容下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