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不敢,请皇上撤座。”
皇上便笑道,“御国公年事已高,站着说话多有不便,还是坐下吧。”
天子一言谁敢违抗?仝之林马上谢恩落座,目光在谭权孙尚文面上扫了扫,朝上拱手道,“皇上,臣孙受人诱骗,上了当,还请皇上明察。”
皇上扬了扬手里的几页纸,“御国公,这些纸上写的,你都看了吗?可是义安的笔迹?”
“微臣看过了,确实是义安的笔迹,但义安所说却与几位大人不同,他非但没加入七毒门,反而还成立了打压七毒门的捕毒帮,臣孙之心昭然若揭,请皇上明察。”
谭权淡淡一笑,“依御国公所说,理应奖赏仝义安了?那捉拿七毒门的差事是不是也要交给贵孙呢?”
仝之林冷冷的瞟他一眼,“谭大人所言有些过了,我只不过想替孙儿求个清白而已。”
站在谭权身后一人站出列,禀道,“皇上,御国公曾为天宇朝立下汗马功劳,仝印仝大将军镇守边塞数十年至今未归,仝家乃功勋之臣,仝公子有什么理由勾结七毒门呢?岂不是自降身价?微臣相信仝公子是冤枉的。”
又有人出列,“皇上,臣以为即使仝义安真写了宣誓书,也不能说明他就是七毒门的人,即便他真受人诱骗入了七毒门,也应看在御国公与仝大将军的面上,给其一个改过的机会。”
接着又有人不断的站出列,“皇上,仝大将军劳苦功高,若知道其子受人冤枉,定然灰心。”
“皇上,仝大将军忠心耿耿,岂可因此事寒了功臣的心?”
“皇上,请三思。”
皇上的心越来越沉,冰冷的目光在殿下扫了一圈,又在御国公的脸上转了转,几乎半殿的人都在为仝义安求情,都认为应该放仝义安一马,因为其父仝印的劳苦功高。
劳苦功高。
他紧紧的握了握龙椅扶手,眸底散发出一阵寒气。
仝之林的心瞬间揪了起来,惊异的看了看那些出列求情的人,这是贵妃安排的吗?
不对,贵妃不会如此糊涂,他们这么说无疑加重了皇上的疑心,而这些求情的人竟然全是素日里保持中立的人,他们一向冷眼旁观太子与梁王之争,怎么今日突然帮起仝家来?
不对,不是帮,是往火坑里推啊。
而正因为他们同为中立派,说的话才更会引起皇上的怀疑,仝之林想着,腊月寒冬的天他愣是急出一身冷汗来。
谭权与孙尚文暗地里交换个眼色,继续道,“皇上,几位大人说的对,微臣欠考虑了,仝公子年纪轻,难免受人引诱,还请皇上下旨赦免仝公子。”
孙尚文道,“皇上下旨捕杀七毒门,格杀勿论,仝公子并非七毒门人,还请皇上给其一个改过的机会。”
他们简直在火上浇了一把油,顷刻便把皇上心底的怒火点燃了,幽深的眸底凝聚着一点寒光,面上却仍风淡云轻,“御国公,你说朕应该怎么办呢?”
明明和颜悦色,仝之林却偏偏觉得一盆冷水泼在头顶上,他双膝向前一倾,跪在地上,“皇上,微臣惶恐,不敢乱言,还请皇上定夺。”
皇上冷冷的问道,“如果我不赦免仝义安呢?”
仝之林的心揪起来,张嘴想要再次求情,可理智却告诉他,再往下说将会害了整个仝家,还会连累到贵妃与梁王,幸好今日梁王并未在殿上。
皇上话音刚落,已有几人出列跪地,“请皇上三思,如今边塞刚刚稳定,且不可因此分了仝大将军的心。”
“皇上,仝家一门两代忠心耿耿,仝大将军……”
皇上霍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扫视着大殿诸臣,冰寒的目光落在仝之林身上,“御国公,如果朕杀了仝义安,你们仝家是不是就要造反呢?”
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全都屏息静气,不敢出声。
仝之林紧张的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匍匐在地上,禁不住老泪纵横,“皇上,老臣若有此心,定叫天打五雷轰,皇上,请您明察啊。”
他实在不明白事情怎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此时重要的不再是仝义安是不是七毒门的人,而是仝家对皇上的忠心,仝家功德再高,那也是天子臣下,只要皇上一声令下,仝家的富贵荣华顷刻化为乌有。
皇上俯视着大殿,胸内荡起一股不可一世的豪气,天下是他的,只有他,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