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朱凤标是武英殿大学士,万青藜是礼部尚书,杜立德拜访这两位,可就匪夷所思了。
朱凤标和万青藜本人,更是大大出乎意料。
可负责通知此事的军机章京带过来的理由却令人无法反对:杜立德“进京受爵”,主其事者正是礼部,当事人拜访“接待单位”的“主管领导”,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万青藜瞠目以对。
朱凤标也晓得了为什么自己要和洋鬼子会面了:礼部“管部”的大学士,正是他朱中堂。
这个别扭啊!
双方会面,该如何见礼呢?还有,都说些啥好呢?——对了,不管说啥,不都是“鸡同鸭讲”吗?我们可听不懂洋文啊!
都无妨的。先说见礼。洋人见礼,都兴拉手,咱们不兴这个,就作个揖好了——咱们作揖,洋人鞠躬——看,礼节上面简单得很。
再有,听不懂洋文没有关系,同行的丁提督会说洋文,他可以充当通译。至于说什么,不过是“今天的天气呵呵呵”,路上辛苦了,家里人可好?等等等等。
不过,话虽如此说,关卓凡其实并未轻忽朱凤标和万青藜的顾虑。为尽量减轻这两位“传统意义上的读书人”首次直面洋人的手足无措感,关卓凡亲手拟了一张单子,上面的内容,是在这种场合如何进止、说些什么——既契合朱、万二人的身份,也符合一般国际交往的惯例。
这份“小抄”,发挥了相当的作用。会面的时候,朱凤标、万青藜“照本宣科”,杜立德也没有随意发挥,会面的过程,其实相当顺利。而杜立德对中国官场会面的规矩,事先做了足够的了解,一切中规中矩。
见朱凤标的时候,杜立德称其“朱中堂”——虽然怪声怪调,但不需要丁汝昌翻译,朱凤标就能听出这个洋鬼子是怎么称呼他的;见万青藜的时候,杜立德称其“万部长”,翻译过来,当然还是“万尚书”。听着虽然略觉别扭,但总不成叫“文翁”、“文公”啥的?
万青藜字文甫。
临告辞的时候,这个洋鬼子居然有礼物致送。
杜立德送给朱、万二人的礼物是一样的:一块大大的金怀表。
这份礼物,既贵重,又实用;而且,虽然新奇,但洋务办了这些日子,怀表这个东西,即便在卫道守旧之士那儿,也不再被视作“奇技淫巧”。因此,不论朱凤标,还是万青藜,对这份礼物,都是可以欣然接受的。
除此之外,每人还有八支红葡萄酒。
这种洋酒,朱凤标和万青藜都是闻名已久的了,但在北京,即便达官显贵,也只有恭王、关贝勒这种既洋派、又有“来路”的人,才能喝得上这种酒。而这种酒,大约也不能算作“奇技淫巧”了。
杜立德还在一边絮絮解说,“葡萄酒养颜活血,药性王道,对上了年纪的人,尤其有益。”
“朱中堂”和“万部长”,都是满面笑容,表示“杜将军厚赐,受之有愧”。
会面之后,会面之前的别扭忐忑,基本烟消云散。洋鬼子和洋鬼子的东西,看来也不是那么讨人厌嘛。
借礼部“主杜立德受爵事”这个由头,安排或者说逼迫朱风标、万青藜和杜立德会面,出于关卓凡的精心策划。
礼部掌礼仪、制度,许多的改革措施,不可避免地,伴随着礼仪、制度的改革,这些,需要礼部的配合;同时,礼部本身也是改革的对象之一。但礼臣的职责是维护制度,向来最为保守,因此,要抓住机会,为礼臣对待新鲜事物的态度“脱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