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嫁人,也不出奇——总不能一辈子守着娘吧?”
“也是——那,咱们就跟他说说?”
“说说!”慈禧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姐姐你是没见过这个女孩子,楠本稻随身带着女儿的照片儿,有一回,刚巧叫我瞧见了——哎哟,不得了,真真正正,一个绝色胚子!”
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道,“颐和园虽然僻处四九城外,可是,到底是在北京!较之上海,对他来说,就是‘近水楼台’了,所以,我担保,咱们要高子,他一定是乐意的!”
慈安一愣,心里不由浮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可是,“咱们女人”如何如何高论在前,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只是笑了一笑。
“还有,”慈禧继续说道,“我听楠本稻的话风,高子其实不是总和她住在一起的——至少有一半儿辰光,是住在清雅街的——”
清雅街是做什么的,慈安清清楚楚,那是关辅政王在上海的“别邸”——就是扈晴晴、杨婉儿两位侧福晋的香闺啦。
“同扈氏、杨氏她们住在一起?”她不由颇感意外,“这两家人,走的还真是近呢!看来,他是真把楠本稻母女当成了自己人了!”
“是啊——”慈禧还是那副意味深长的样子,并微微拉长了调子,“自己人!”
慈安一笑,“成,这个事儿,就这么定了吧!”
“好,定了!”
“哦,对了,还有个事儿,不晓得你怎么打算的——”
“姐姐请说。”
“咱们已经搬过颐和园了,”慈安觑着慈禧,“也安顿好了,小官儿——你什么时候跟他说,把小官儿接了过来啊?咱们这边儿,什么都准备好了,天气也暖和了,路上也不会冻着孩子啦。”
慈禧没说话,微微偏过了头,目光穿过玻璃窗,落在院子里那一大片正在怒放的、琼花碎玉般的西府海棠上。
慈安有些奇怪,“怎么?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慈禧说话了,慢吞吞的,“我想了又想,小官儿——还是不要养在颐和园里的好。”
啊?
慈安倏然睁大了眼睛,脸色也变了,“你,你说什么?”
“姐姐,”慈禧柔声说道,“你听我说——”
顿了顿,“颐和园太大了!下边儿的人太多了!虽然,都是仔细挑过的,可是,到底不比官港行宫——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每一个都是最梯己的;颐和园这儿,大几百号的人,谁敢保证,每一张嘴巴,都闭的那么紧?万一有哪个——”
话没说完,就被慈安打断了,“我晓得你的担心!可是,颐和园这么大,一个地儿是一个地儿,这个,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涵虚楼的人,也不能到乐寿堂来!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慈禧叹了口气,“乐寿堂外头的人,确实不能随便进来,可是,乐寿堂里头的——我是说,小官儿不能不出去啊!等到他能走会跳了,难道,也不给他出乐寿堂的大门儿?就这么一直关在乐寿堂里头?时间长了,那不变……傻子了吗?”
慈安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还有,”慈禧说道,“外头的人,也不是不能进来——我不是说宫女、太监什么的,我是说——譬如,皇帝、敦妞儿,还有这一回的两个洋公主——”
顿了顿,“姐姐你想啊,小官儿现在是还没接了进来,假如已经接进来了,一个不小心,叫皇帝或者别的哪个客人,听见乐寿堂哪个院子传出来小孩子的哭闹声,该怎么解释呢?”
慈安呆了一呆,“那,可以不把小官儿养在乐寿堂,养在……养云轩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啊……”
“是!慈禧说道,“是可以不养在乐寿堂,可是,不管养在哪里,我方才说的那个难处,还是一模一样啊——养云轩外头的人,不能随便进来;可是,养云轩里头的——小官儿不能不出去啊!”
慈安不说话了,心头一片茫然。
“姐姐你看这样好不好?”慈禧说道,“叫他在颐和园外头找一所宅子——最好就在那条什么‘十里青山行画里,双飞白鸟似江南’的水道边儿,小官儿养在那儿,咱们平日去看他,也很方便——坐上汽船,过不了多久,就到了。”
顿了顿,“这样,孩子就自在了!等到他能走会跳了,嬷嬷下人们带着,想出门,就出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挺好的吗?”
事实上,慈安初初晓得慈禧珠胎暗结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样子替她将来的孩子打算的,可是,真正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这个“打算”听在耳中,心里头怎么如此别扭、如此抵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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