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老夫子

是刘老头追求了他婆婆大半生，并且对猫娃子极好，时不时的带些食物糖果给她们老小，如果不是族人的阻拦和晚辈的反对的话，恐怕他们早就走到一起了。

    秦易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已来到了刘胜家，刘老头家的房子可不像秦易家的那个小破石屋，宽阔的院子里是数十间青砖红瓦的房屋，汉白石铺地，按照一定的顺序围绕着最大最华丽的客厅，院子里有几个小孩子正嬉戏着。七爷爷有五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两个儿子去了猎妖队，还有些儿女要么在城镇里，要么去参军了，只留几个媳妇孩子在家中。

    “来来来，你这小娃儿先跟我那几个调皮孙子在院子里玩会儿，爷爷给你拿糖果去，小岩，别跑了，带你猫娃子弟弟跟其他小孩子们玩会儿。”七爷爷看到那些孩子一见他便向外溜去，当即指了一个年龄最大的少年道。

    “噢，爷爷”，那少年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不情不愿的走过来。其他孩子一见此景，均都脸上微松，哄笑着跑掉了。

    刘老头也不理会此事，径直去了自己的房间，留下秦易一个人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在秦易所得到的记忆碎片里，并没有这个小岩，自然也不清楚猫娃子那厮跟这少年关系如何，所以他也不敢跟那少年说话，以免让人看出什么。

    虽然别人再怎么猜也绝不会想到此刻在这具身体内的竟然不是猫娃子本人，但能少一事还是少一事的好。想到这里，秦易便装作一副害羞的样子，双手捏着衣角，压着脖子，低头垂目，沉默不语。

    “小猫子，别装了，平时就你最可恶，咱兄弟被你这臭小子不知道捉弄了多少次。现在在爷爷面前你倒装的一副好孩子形象，哼”，少年边说着边恶狠狠的瞪着秦易，仿佛要把秦易吃了似的。秦易心中一怔，倒没想到自己身体的原主人竟是这么一个‘无恶不作’的混蛋。

    根据他所得到的残片记忆，猫娃子平时并没有什么朋友，别的小孩子都讨厌他，大一点的又要勤练武功，没时间陪他玩。

    所以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就总是做些特别的事，哪怕是被人骂上一顿，猫娃子也感觉挺开心的。

    想必这些所谓的特别的事，正是其他人讨厌他的根源所在，如今倒让自己背了这么个大黑锅。

    不过说来也对，也只有这么调皮的猫娃子，才会想到去吞银珠子。秦易暗自苦笑不已，罢了，既然代替他活了下来，还使用了他的身体，替他扛下这些也不为过。

    “小猫子，爷爷现在又不在，你有必要装成这样嘛，哼，一天到晚就会装可怜，低着个头，别又是想啥法子整我们呢”，少年见秦易一直低着个头，不理睬自己，一肚子火气更大了，声音也大了起来，“野孩子，野孩子，野孩子...”

    秦易正想事儿，被这少年突如其来的骂声吓了一跳，愣愣地站在那儿，张大着个嘴，倒是有些回过神来，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岩，你个混小子，在咋呼些什么你！”刘老头急匆匆地自大厅走了过来。

    那少年正骂的起劲，一时得意，还想再骂几句，猛不丁听到身后气极不已的刘老头的吼声，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一阵苍白，本来叉着腰的双臂也不知不觉放了下来，整个人像极了斗败的公鸡，让秦易暗地里一阵好笑。

    刘老头左手拎着两个篮子，大些的篮子上面盖着个淡灰色的粗布，隐隐有股猪腥味传来，小些的篮子里则是一块块的被厚纸包裹的东西，也不知是些什么，还不待秦易询问，刘老头脸色一沉，又厉声说道，“爷爷让你陪小猫子在院子里玩，你倒好，给我教训起小猫子来了，看来几天没训，你小子倒长胆了，给我先回屋里顶两个时辰的罐子，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七爷爷，小岩哥哥只是在跟我开玩笑，您别责怪哥哥了”，秦易赶忙为少年开解道，“哥哥刚才还说猫子聪明呢！”秦易毕竟不是个小孩子，那少年所说的话他根本就不在意。

    刘老头的家事他懒得管，但自己目前的身份还是个四岁的小孩子，今天若是就这么冷眼旁观，恐怕就真的跟刘岩结下梁子了。尽管秦易并不怕事，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多个朋友也多了一分好处，略一考虑后，秦易还是决定帮刘岩个小忙。

    果然，刘老头听了这话后，虽然还是冷哼了一声，但脸色明显变得好多了。少年斜着眼睛偷偷一瞥，见此情景压抑的心顿时一松，看着秦易的眼神也带了些许感激。

    “哼，给我回房间写字去，今天的三百字练了没，若写得太差就给我再罚十倍，发什么愣，还要我踹你回去？”刘老头睁大个眼，狠狠的瞪着少年，右腿微曲，大有少年再愣着不动就直接踹上去的趋势。

    少年看来是早已习惯了，"嗯"了声后赶忙往房间跑去，边跑边时不时的回过头来，似乎真的担心刘老头回一脚踢上去，看的秦易差点笑出声来。

    刘老头见刘岩回到房间后，脸色方才柔和了下来，转过头来眯着个眼睛，满面是笑地看着秦易，跟刚才截然是一天一地完全不同的两个样子。

    秦易却不敢直视对方，毕竟自己并非猫娃子本人，心虚之下连忙低下头，心里却回想着记忆中关于刘胜的事情，传闻刘老头虽然对他人和蔼大度，但对待自己的后辈相当的严苛，这也导致了子女长大后与其都有些疏远。今日一见，果然一点也没有夸大！

    “猫娃子，别害怕，爷爷不骂你！”刘胜见秦易低下头，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轻声喊道。

    “七爷爷，”秦易深吸了口气，抬起头看着刘胜，一副有些畏惧的样子，就不再不作声了。“呵呵，小猫子，你是个好孩子，爷爷不骂你，”刘老头似乎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样子有些吓到秦易了，声音越加柔和起来，放下手里的篮筐，从胸口衣服里掏出一把糖果，笑着道：“看，这是什么，好甜好甜的糖果哦，别让其他孩子看见了，赶快拿去吧！”

    “谢谢爷爷。”被面前老者这般一逗，秦易哭笑不得，心里的紧张也消去大半，伸手接去几颗糖果。

    又香又甜的糖果？秦易有些无语，先不提他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大人了，对这些玩意根本就不在意，就算是他们那个世界的孩子，也绝不会碰这些东西，从科技，生活，食物一些方面讲，这个世界简直是原始社会，实在太落后了。

    “好孩子，真乖！”刘老头看秦易高兴的接过了糖果后，点了点头，拿起两个篮子嘱托起来……

    第三天，又是个晴朗的上午，正在外面忙东忙西的秦易向四周瞧了瞧，婆婆到河边洗衣服去了，昨晚自己特意把汤洒了一身，看情况一个时辰内是不会回来了。

    昨天他被刘老头喊去拿什么糖果和野猪肉，一来一回浪费了自己大半时间，结果连金老夫子家的影子都没见到，还被婆婆骂了个半死。今天可得把握好机会了！

    秦易回忆了一下，感觉自己并没有漏忘什么，便飞快的向金老夫子家赶去。

    这回倒没遇到什么麻烦，片刻后，秦易的身影已出现在了老夫子家门口。老夫子家的门只是微抿着，秦易轻轻的推开门，弯着身子，脚一踮一踮的，悄悄地走了进去。老夫子平时喜欢一个人在院子里饮酒看书，且从不关门，经常有些贪玩的孩子跑进去戏弄夫子，猫娃子就是其中之一。秦易恰好得到了这部分的记忆，所以当仁不让以此为幌子，趁机接近老夫子。

    金老夫子的院子里，老夫子一个人正悠闲的躺在竹制藤椅上，椅前石桌上堆着几本书籍和一坛高粱酒，老夫子右手拿一本黄旧古籍，左手提着个小酒壶，一边看书，一边喝酒，怡然自得。秦易蹑手蹑脚的蹲到老夫子的后面，突然两手一伸，猛的蒙住老夫子的双眼，细声道：“猜猜我是谁？”

    老夫子猛然被蒙住了双眼，却没有一点惊慌，用书轻轻拍了下左手的小酒壶，笑声道：“虽然变了声音，但那点稚气却是丝毫未改，这么小又这么贪玩的，除了那只小野猫子，还会有谁呢？”

    秦易心中略微一惊，这老头竟真的猜出了自己是谁，也不知是怎么发现的，他可不相信这所谓的稚气未消的借口。

    “老夫子，村里那么多小孩子，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呢，”秦易一边询问一边拿开了自己的手，“难道你刚才看见我进来了？”

    “哈哈，老夫山人自有妙计，不可说也，不可说也！”金老夫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却不肯透漏分毫。

    秦易暗自腹诽不已，神情却未显露一丝，只是装作疑惑的样子，一脸‘天真’的看着金老夫子。老夫子微微一笑，看着秦易，眼中露出几分感兴趣的样子，“小猫子，今天怎么突然来了老夫这儿，不会就为了作弄老夫吧？”

    “老夫子，我想学写字，你教教我吧！”秦易直截了当的说出了来意，反正就算别人听到也最多是当成个玩笑，谁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里啊！

    “什么，你要学写字？小猫子，你个四岁的小孩子学什么写字啊，等到七岁，武王村宗族自然会安排书塾先生教你学习。呵呵，我看你婆婆也想你了，你赶紧回去吧，免得挨骂。”金老夫子神色微微一异，但立刻又一脸淡然，却是要让秦易早点回家，俨然是把此事当成了猫娃子的童言稚语。

    “不，老夫子，我是真的想学写字，您就教教我吧，要不然...要不然我就赖在你这儿了！”秦易硬是挤出了几点眼泪，半可怜半威胁的盯着金老夫子。

    老夫子眉头一皱，想了想，无可奈何的道：“好吧，我可以教你写字，但你要先完成我的两个条件，而且保证不半途而废，如何？”

    “谢谢夫子，夫子你真是个好人，”秦易一听立即高兴得跳了起来，“夫子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让你失望。”

    老夫子嘿了嘿声道：“别高兴的太早了，我那两个条件可不容易，你先完成它们再说吧！”

    秦易兴奋地心情立马凉了一半，略带些担心的问道：“夫子，你的条件不会太难吧？”

    金老夫子脸上露出似笑非笑之色，沉吟片刻后，向秦易提出了既不算难又不太简单的两个要求。

    回去的路上，身后背着个小小包裹的秦易皱着个眉头，两手来回的搓着衣服，一脸的无奈与苦恼。老夫子的两个条件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困难。

    第一个条件是让他在十天内抄完一篇万字文章，这条件看似简单，实则极为麻烦，书虽不大，但这些字他却不认得啊！每抄一个字，都得把它看个好几遍，以免发生错误，秦易好歹前世的书写功底还在，若是一般的四岁孩子根本连毛笔都不会握，再加上小孩子顽皮的性格，别说十天，就算是一个月，真正的猫娃子也绝对无法完成。

    但对于秦易而言，花费些功夫，凭自己在书法上十几年的底子，大约四五天就可完成了。

    第二个条件却有些艰难，是让他对照两本跟现代大字典一般厚的书籍，并从中找出几个错别字，只要能找到五个，就算过关了。

    秦易把老夫子的话又回想了一番，第一个条件老夫子是要考验秦易的决心，可惜貌似对自己没什么难度；第二个条件是要考验自己的耐心，想当初秦易为了研究出十六种转生蛋白质的用途，整整在实验室待了半年多，这点小考验会难得倒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秦易将自己关在房中，一连四天趴在几本书籍前，那副认真的模样，吓得猫娃子婆婆还以为自己这孙子又发了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