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我身边,眼下青黑,双手交拢地撑着膝头,神情凝重。
见我醒来,他松了口气,“还有没有不舒服的?”
我说,“还好。”
结果一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如此粗哑难听。
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似乎是在医院,虽然不是病房,但空气中隐约还是飘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吞了吞口水,坐了起来,眼角不经意瞥见了手臂上的一个针眼。
“你给我抽血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感觉到的“蜈蚣”,大约就是被抽血针头刺到的感觉。
他不说话,默认了我的说法,整个人笼罩在难言的萧索之中。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我主动说,“给我倒杯水吧。”
他顿了顿,起身照办,端着水杯想喂我喝,却被我推开。
“我自己来。”
孟若棠盯着我,眼神里那样复杂。
一杯水下去,我才觉得那种干涸的感觉消散了不少。重新看向他,目光平静,“这是哪儿?”
“医生的休息室,”他回答我,“我托朋友让你在这里休息。”
我端着杯子,“为什么不去病房里?”
问完之后,我自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也是,摔一跤也不是大毛病,就别占医院的床位了。”
没想到,这句话像是一簇火苗,瞬间点燃了火药的引信——孟若棠重重地在狭窄单人床的墙头落下一拳,打得床身一震。
“你别装了,”孟若棠红着眼眶,嘴唇颤抖,“你就一点都不知道?”
我一时无言,“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他又气又笑,“你还装?那我问你,你的身体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差,你被急救了多久你知道吗!”
不等我回应,他甩出一个纸袋,那是我用来装药的袋子,本来收在包里,却不知道怎么到了他手里。
袋子里的药粒甩了满床,孟若棠喘着粗气,吼了出来,“致幻!这些药里全都被加了这个成分——你还说你不知道?!”
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我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没来得及说话,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嘉仇。
吸了一口气,我按下了接通键,就听见对面传来了关心的询问。
“扇子,你在哪儿,晚宴还没有结束吗。”
“结束了,”我看了看孟若棠,本能地掩盖,“刚刚遇到了一个朋友,晚点回来。”
他继续问,“需要我来接你吗,夜已经深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却不知怎么,令我打了个寒颤。
“不用了,我很快就到家了……恩,再见。”挂了电话,我掀开了被子,准备起身下床。
孟若棠压住了我的动作,从刚刚接通了电话之后,他就显得很狂躁,“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能老实地休息休息吗?”
“放开,”我的话语里带了几分讥讽,“孟若棠,我现在已经不在夜场里了,我要那么好的身体做什么。”
“你……”他咬着牙,明明那样生气,却强迫自己忍耐着,“你非回去不可?”
我故意挑准了一把软刀子,往他心口里捅,干脆地说,“对,非去不可!”
这句话刚说完,孟若棠红着眼压了下来,开始毫无章法地啃噬着我的唇角,好像要把我拆吃入腹一样暴烈。
我身上没什么力气,抗拒不过,无力地躺着,唯一的反抗就是紧紧闭着嘴唇,抵抗着他的侵扰。
明明是一场零距离的亲密接触,可是一个追,一个躲,硬生生将彼此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我眼中的仇恨也越来越浓。
拉开身子,孟若棠自上而下地看着我,灰色的眸子里汹涌着哀伤的潮流,反复拍打着,快要破关而出。
一只大掌盖住了我的双眼,黑暗中,只听见他颤抖着声音,说了一句。
“别看我……别用这种眼光看我……”
男人依偎在我的脖颈间,在外人看来像两只交颈的天鹅,那样密不可分。
不一会儿,我感觉到男人滚烫的液体沿着我的脖子流了下来,没入了衣服的领口。
这个倔强而霸道的男人覆在我的身上,身体不停地颤抖着,自欺欺人地霸占着最后一点温存。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但又很快。孟若棠从我的身上起来,除了眼眶有点泛红,没有其他的异样。
他仿佛已经心灰意冷了,说了一句,“我送你走。”
说完,休息室的房门外响起了一阵叩门声,不急不慢,充满了耐心,顿时让我们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