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是,“我该怎么称呼你,苏老板,还是蒋太太?”
“随你。”我不想和他打嘴仗,抽痛的神经一跳一跳,让我很不舒服。
他眯了眯眼睛,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到我面前,“那好,请你解释一下,这份合同是怎么回事。”
拿起它,我草草扫过一遍——原来是我们和付主任签的那一份项目工程。
“检察官,这你不应该找我,上面可没有签我的名字,如果你真的有证据,请你按照程序来。”
揉了揉鼻梁,我不想再说话,任由他冷哼一声,“你真以为自己的把戏天衣无缝吗?只要我把那个工厂封了,好好地翻一遍,难保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叹了口气,我抬眼看他,“理由呢,你和我为难,总要有个理由吧。”
他反问,“你说呢。”
付家之前确实是和钱亭芳坐一条船的,可是现在人走茶凉,钱亭芳去了G省,付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利用价值了。
从钱陌远和付娆的婚事告吹,就已经窥见一斑。
“而且,你也不是那么想帮付娆吧,”我戳破了他的心思,“要是真想帮,就不会现在还坐在我面前,和我磨嘴皮子了。”
恶劣地想想,也许钱家父子先要借了我的手,落井下石也说不定呢。
双手交拢,他不住摇头,轻嗤说,“苏扇,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狂成什么样子了?这些政治上的弯弯绕绕,你没那个本事插手。你捅穿一个付主任,后面的窟窿绝对不是你能够补得起来的。”
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回答我的话,收起文件之后,说了一句,“你自己好自为之,这件事,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钱陌远的归来,和他扔下的这一句宣言,仿佛宣告着一切不好事情的开始,阻碍的雪球越来越大,让我们举步维艰。
电话接二连三地响起,每一个消息,都足够我咬碎半边牙齿。
工厂那边不得安生,环境局、税务局的人接二连三上门,什么也不说,就坐在办公室里,说要查查这个、看看那个,就是不同意我们开工。
牵一发动全身,孟若棠的公司也接到了股东的反对,让他立刻从物流公司里撤资,要不是孟若棠一力抵挡下来,这条资金链就垮了。
“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说好是十拿九稳,现在你告诉我计划要暂缓?”
安静地听着宋佳雅的质问,我什么也没有说,任由她泄火之后,才张口,“你不用管,这些我们会看着办的。还有,付娆现在已经转到了F市工作,剩下的……不用我教你吧。”
那边用力地摔下了电话,我将手里的手机一下子扔到桌上,猛地靠到椅背上,紧闭双眼。
所有事情都绕到了一起,各方面的压力澎湃而来,让我有点疲惫不堪。
想了一会儿,脑袋里又是一阵刺痛,我用力捶了捶额头,手摸到了抽屉里,打开一瓶药,往嘴里喂了一把。
心思越费越多,我头疼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好几次,我疼得眼前都看不清模样,脚下一空,差点滚下楼梯。
其实我心里隐隐有感觉,这个病准会酿成大患,几年前在医院里的时候,我就疯过一次,如今这样下去,保不齐这个脑袋什么时候会再出问题。
没一会儿,面前响起了贾代娴的声音,她倒了一杯热水,放到我面前,“你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和巧姐,不会出什么事的。”
对上她担心的眼神,我点点头,却还是问了一句,“蒋奇峰今天没来找你?”
“晚上再去,”她说,“来得及。”
上一次她住院之后,被安排离开了一段时间,只是最后贾代娴又主动联系我,说想要重新回到老男人身边。
“现在裘灵月死了,总要有个人陪着他,不是吗。”
过度频繁地吸食毒品,让他的脑袋越来越不清醒,几乎大部分时候都昏昏沉沉的。每当此时,蒋奇峰对贾代娴就会格外依赖,几乎隔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人,就会满世界地疯找。
他只知道,这个女人能给他带去飘飘欲仙的“食物”,和各种新鲜的女人肉体。欲望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精神,满足了这些,他就什么都不顾了。
半推半就地离开了如梦,我站在路口,一时还不知道要去哪里。
看看时间,五点差十分钟,正巧是幼儿园放学的时候。
上次见到蒋若星还是一个多星期之前,趁这个机会,去看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