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褥上,我虚弱地靠着墙,手掌追随着小家伙翻动的起伏,传送着仅剩不多的热度。
它还是不知世事,累了就睡觉,开心了就翻个身子,等待着花开自落的那天。
晕眩感慢慢消失,我靠着头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却被室外的光亮吸引了精神。
张开眼睛,我追逐着那团朦胧的彩色光团,最后落到了外面墙壁上的电视画面上。
富丽堂皇的宴厅,满堂的恭喜道贺,洒下的粉色龙沙花瓣,见证着那对般配璧人缓缓步入。
男人英俊,女人美丽,这该是一场多么令人羡慕的结合。
眼泪慢慢从我斑驳的脸颊上滚落下来,落进了嘴角里,苦得要命。
我不羡慕他们,我只剩下浓浓的厌倦和死寂。
有人在红妆满地,有人在深陷囹圄,多精彩。
翌日傍晚,审讯室等来了那位新娘。
坐在我对面,宋佳雅习惯性地撩了撩长发,露出了无名指上的戒指。它从洛宸手上递过,如今却为了另一个男人而戴上。
我们面对面坐着,半晌之后,她才冷冷地勾勾嘴唇说,“怎么样,这个惊喜你还满意吗?”
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里古井无波。
“呵,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被骗了这么久,总归有点好奇吧。”没有了一贯的甜美笑容,这样的宋佳雅才更加真实。从我走入她的布局开始,所有人只是她面前的一颗棋子,拾起落下,仅此而已。
见我还是不吭声,宋佳雅挑挑眉,“你不问,那我就挑你最关心的说好了。孟若棠已经正式和我结婚了,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的姐夫,记住了吗?”
啧啧两声,她站起身,背后传来我的沙哑声音。
“宋佳雅,你……真的是洛宸的未婚妻吗。”
良久后,她低低一笑,“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这一声笑容里,仿佛充满了她一生炽热感情燃烧后的残核,滚烫之后熄灭,赤红之后浓黑。
原本想问的话,最后还是转为了一道轻声的低喃,“是吗,那真是可惜了。”
“闭嘴!别用你的嘴巴提他!”宋佳雅额头上的青筋凸起,双手拍在桌上,恨不得生啖我肉。转瞬之后,她突然扭曲一笑,“对了,还有件事情你还不知道吧。”
“从黑堂遇见你,到现在和你求婚,都是孟若棠安排好骗你的。因为我告诉他,我不想让你好过,我要付出一切来报仇,结果这个傻子,直接说要帮我动手……”
极尽讥讽地笑着,她拍了拍我的脸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皮肉声,比狠狠抽一个巴掌还让人难受,“你这种人,只要别人给你一点好,你就会像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地去摇尾乞怜。我不如让你尝够了世上最好的甜头,再狠狠给你一棒子,你才会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啊。”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只记得宋佳雅那双冷笑的眼睛,不断放大到极点。浑浑噩噩间,我问她,“我真的是你的妹妹吗?”
“当然,如假包换。”她说,“这一点我从没骗你。”
面如死灰地坐在那里,我已然麻木了,再也掀不起一点余波来。
两天时间一过,我的“罪名”已经板上钉钉,直接进入了刑事诉讼的阶段。借着这个名头,我和孟若棠终于得以见面——以原告和被告的身份。
木然地听着孟氏的律师滔滔不绝,我仿佛和自己无关一样,一双眼睛只是看着孟若棠。
他一直目不斜视,仔细听着律师的话,但是仔细看起来,可以发现他不自然动作的手指,即使交叠着藏在掌下,依旧没有漏过我的视线。
等到陈述结束,律师问,“被告,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要求和孟若棠说话,”我望着那个不肯看我的男人,说,“有些内情,只想单独告诉他。”
二人一室,空间变得逼仄起来。我捏着纸杯的杯壁,语气轻松地说,“孟总,听说你新婚了,没有来得及道贺真是抱歉。”
男人不耐烦地左右环视着,我哑然失笑,“连听我说话都不愿意听了吗?你不用烦我,如果没有意外,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聊天了。”
直直地望着我,眼神如刀一般刺过来,孟若棠抿着嘴唇,呵斥说,“苏扇,我提醒过你很多次,是你一定要跳下来!”
“呵,是吗,”我脸上的笑容渐渐转为了哀戚的凝视,“比如,在我去洛家的时候给宋佳雅报信,还是在没人知道的时候,趁机毁掉了我这张与她相似的脸?”
“孟若棠,你让我怎么谢你,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