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透着那一抹光,我呆呆地望着他,眼泪决堤而出。
死亡是最可怕的结局吗?
为什么我觉得,现在才是呢……
眼看他的身影慢慢要消失在我的视野中,我仿佛又变回了当初那个马路之外的苏扇,那个因为一条街道,而从此失去了这个人的可怜虫!
“嘉仇,嘉仇!”
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我的视线里只能看到他,只能看到这个在午夜梦回都令我心如刀割的遗憾,我不再让你走第二次!
眼看着,我距离他越来越近,我的神经紧紧绷起——他的脚步慢了,马上就要抓住他的衣角了……
然后,在我伸手的瞬间,眼前突然出现了孟若棠的面容,接着被他猛地抱到怀中,他自己却重重闷哼一声,手臂一僵。
随即,头顶上的一块木板掉在了脚边,拆卸天花板的工人连连道歉,慌张地问孟若棠有没有事。
“没事,”说完,他立刻紧张地松开我,“我有没有压到你?”
木头人一样摇了摇头,我看着那个已经转角离开的背影,刚刚升起的火焰撞上了寒冰,瞬间变成了轻烟散尽。
自始至终,嘉仇都不曾回过头。
也许他说得对,我们已经不该再纠缠下去了。
时至初秋,我的肚子和吹皮球一样又涨大了一圈,小东西在里面已经能够听到声音。常常外面一热闹,他也不肯闲着,捏紧小拳头在里面捶来捶去,遥相呼应。
而历时了一个多月,加上散气通风,新房的钥匙终于交到了我的手上。验收成品的那一天,我楼上楼下逛了好几圈,仍旧不够,手上欢喜地摸个不停。
拖来一把椅子,他将我按坐在上面,“现在什么家具都没添置,有什么值得这么高兴。”
他对新房一直兴致不高,我只当他是觉得无趣,笑着说,“当然高兴,以后咱们都要住进来,这里还要当我们的婚房。”
是的,在孟若棠第二次提起结婚的时候,我答应了他的要求。
其实这都算不上求婚,但男人却说得罕见坦诚。
“我们都不奢求婚姻的完美,比起它,我只想将你长久地困在我身边。”
他向来是寡言少语,所以能够说出这种话来,我已经是心满意足。
心思一动,我拉住他的手,轻轻摇晃了一下,“若棠,我问你,你的囡囡,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始终是个禁忌,但是我愿意接受它,正如我永远不会忘记嘉仇一样,孟若棠也不会忘记这个苦苦寻找的另一半灵魂。
脸上稍稍僵硬了一下,他想了一会儿,才沉声开口,“她……曾经在大火里救过我。”
回忆慢慢浮现,在孟若棠醇厚的嗓音里,我的眼前也逐渐勾勒出那艘火焰熏天的大船。
“当时我躲在箱子里,被烟雾呛得接近窒息,模糊间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她让我不要睡,还想帮助我逃出去。不过火实在太大,她还是离开了,去找了船员将我救了出来。”他说,“后来等我再去找,她已经不见了。船员告诉我,她的家人叫她囡囡。”
末了,孟若棠一本正经地总结,“如果不是她当时出现,也许我已经死了。”
看着他流露出的浓浓追忆,我却有点哭笑不得,“所以,你一直喜欢的都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
而且看这意思,恐怕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孟若棠脸色一僵,冷冰冰地瞪了我一眼,却已经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玩笑归玩笑,我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说,“我明白的,我也很感谢她。”
对生死边缘的孟若棠来说,那时候出现的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股令他坚持下去的希望。
囡囡是他漫天火光里的保护伞,也成为了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灵魂烙印。
也正是如此,所以越寻找越艰难,越艰难越渴望,越求而不得,才只能借由酩酊大醉来抚慰那股迷狂。
想起第一次在车里遇见时,孟若棠喝得酩酊大醉、却不改执迷而魔障的模样,我也有点喟然,“我,是不是和她很像?”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男人不自觉紧了紧,复又响起了一句呢喃。
“眼睛,很像她。”
静静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我们挤着一张椅子,双手交缠,气氛却是难得的温暖。
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有他们的故事,但并非都能继续最钟爱的那一个。有开始,必有结束,可他们依旧过得很好,笑得很幸福,享受着残缺和待续。
所以我不光不嫉妒囡囡,反而感谢她。
心有罅隙,方能彼此紧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