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再也不是从前那样的了。感情也是,一旦被打破,你觉得还能完好如初吗?”
我看着桌上的发卡,没有直接回答,也淡淡问了他一句。
“那你呢。”
他看着我。
“你这样问我,那你自己还是不是完好如初的?”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好半天之后,他站起身,说,“我去洗澡。”
我整个人还陷在低气压里,“……哦。”
“我是说——你也来。”
热气氤氲的浴室里,我被压在瓷砖上,闭着眼睛任由热水冲刷着。
久别胜新婚,这位却是旷日持久得想要直接作对鬼夫妻一样,有今天无明日地埋头啃噬,恨不得连渣子都不留下。
手不自觉扣上他的腰,当摸上一道狰狞形状的时候,顿时从混沌中挤出一丝惊醒。
扭头看去,那一处结着个肉虫般的疤痕,嫩肉粉红,一看就不是小邵口里的“轻伤”。
尤其,当看到粉肉中冲刷出一丝鲜红的时候,我一下子紧张起来,“你流血了!”
花洒喷洒着热水,将他的双眼熏得通红,直直地看着我,一错不错。
大手在我腰间一拧,扣住我瞬间发软的身体,男人的声音被泡得模糊。
他问,“接下来,你好好忍住。”
“唔……”
“因为——我已经不想等待了。”
第二天,我张开眼睛,恍惚不知道今夕何夕。
坐起身子,难以言说的耻痛袭来,我慢慢从被子里拿出手来——落红鲜艳。
从头到尾,他都不曾怜悯,我们像受罚一样记住了这第一夜。我很痛,他也很难受。
痛和背叛所爱的罪恶,充满了全程,让我们这两个罪人在内疚到极点时冲上巅峰。
缓缓攥紧了拳头,我心里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安慰自己。
这样才是我之于他的价值。
突破了这个瓶颈之后,如同溪水越过凸石,只轻轻溅起涟漪之后,又趋于平缓,慢慢向前流淌。
五月初的一天,我正在裴继文的事务所里上班,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很快,前台的姑娘进来,不由分说地将我拽了出去。
等到门口一看,一个黑猴子一样的小孩吊在一个民警腿上,手里握着个木棍子,四处乱挥,边哇啦哇啦乱叫。
另外一个警察手背上被抽了好几下,气得脸色铁青,“你这个小鬼怎么不听人话,说了马上来马上来,再闹给你扔到牢房里去!”
小男孩一点也不怵,反而恶劣地龇牙,“你丢啊,那你就是虐待小孩,要吃枪子的!”
警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正好看到我出来,火气一通朝我发出来,“你是不是叫苏扇,你知道你给我们造成多大的麻烦吗!”
我没吭声,直直地看着地上的黑猴子;同时,黑猴子也在打量着我。
看着那样子,那眼神,我心里猜到了,但是嘴上却是另一番话,“警官,我又没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你找我干什么?”
民警疑惑地看了看我,“你不认识他?”
我语气很平淡,瞥着小黑猴,“我应该认识吗。”
那小男孩瞬间像是被戳到了一样,大叫一声,“我叫章小伟!”
故作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我冷笑,“是你啊。”
我们两个人互相看着,谁也不肯挪开一寸,不像是姐弟,反倒像对仇人。
一听我认下了,那两个警察连忙松了一口气,急急忙忙让我签完字,跑得一溜烟,生怕再被沾上。
警察走了,我也打算离开,章小伟立马冲上来,和小狼狗一样虎视眈眈,“你想跑!”
“我跑什么,我回家!”
略过他,我回到工作桌上收拾好书包,和前台登陆了提前下班。这期间,章小伟一直跟着我,和个小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
走到大街上,我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目光灼灼的小孩,厌恶的情绪更加明显。
他当然也讨厌我,更不加掩饰地朝我吐口水,一口小牙龇得寒寒发亮。
我环抱着胳膊,对他说,“你这么讨厌我,还来找我干什么?谁带你来F市的?”
来了这里不说,还直接找警察,说被姐姐丢了,非要找到我。死赖着不肯去收容所不说,还把派出所搅得不得安宁,搞得那些民警发了狠,挖地三尺把我给挖了出来。
他不知道跟谁学的,鼻孔昂得老高,“电视上都这么干!”
皱了皱眉,我说,“章小伟,你搞清楚,你姓章,我姓苏,我每个月还给钱给你们花,已经很仁至义尽了。”
他完全说不通道理,八九岁的孩子,虎起来完全是天不怕地不怕,“我不管,姆妈说了,你就要养我,给我买吃的买玩具!”
强压下怒火,我问他,“你姆妈呢?”
搔了搔下巴,章小伟说,“她去赚钱了……欸!我饿了,我要吃面包,还要吃肉!”
我冷笑一声,“我没钱,你爱找谁找谁去。”
翻着眼睛恨恨看我,章小伟转动着和其父神似的阴鸷眼睛,四处一瞟,竟然朝着旁边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