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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老母亲干枯粗糙的手,马三强的眼泪也忍不住落下来了。
“娘……”马三强再次叫道。
“儿啊,听娘一句话,咱不在矿上干了,行不?咱不要那昧良心的钱,咱过穷人的日子,儿子!娘苦了一辈子,照样把你们兄妹几个养大了啊!娘不要那么多的钱,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啊?没有良心,没有脸,要钱有什么用啊,孩子啊……”
老母亲说着说着泪水就长流不止,时不时掀起衣角擦拭眼泪,那枯枝般的手也颤巍巍地抖动着。
马三强心疼地帮母亲抹去脸上的泪水,他的心如刀绞般难受!
唐鸣啊唐鸣,你这个遭天杀的啊,如此折磨我的年迈的父母,你良心何在啊!马三强在心里把唐鸣骂了八百遍了!
“儿啊,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早晚要遭报应的,孩子……此生不报,来生报,这辈不报,隔辈报啊……孩子!把你做的事情都说出来,只要说出来,你就能重新开始了,娘在家里等着你,等着你回家啊……”
“娘……你别说了!”马三强哭着说,“儿子对不起你们,对不起这个家,儿子给你们丢脸了,给老祖宗丢脸了!娘——可是,可是——”
他看了看眼前的父母,还是不忍心把那句话说出来。
他真想告诉父母,如果他敢把问题交代清楚,可能就再也没有命活着了,就算是在牢里不死,将来出去了也得死。上了这条路,就再也无法回头了!回头就是死啊!
“你个逆子,可是什么?”马三强的父亲盯着他说道,“就算死,你也不能再干这个矿山了!你祸害了多少人,你让马口村的世世代代祖祖辈辈都要唾弃你,谩骂你,你将来就是下了地狱,都要被马口村的先人们打死在阴曹地府的!”
父亲说得话太狠了!
他让马三强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深深地扎了一下,剧烈地疼了一下,是那种揪紧着的疼!
是啊,他该遭报应的,该下地狱的!可是,下了地狱还得被打死!还有这么悲催的吗?那就是地狱里的地狱了!
他终于明白,父母是怎么看待他的了!
他原本以为,他只要有钱,他只要能给父母带来幸福的生活,不让他们再劳累受苦,他就尽到了自己的孝心。没想到,他不仅不是尽孝,而是造孽!是在给父母的心灵以最惨烈的伤害和打击!
马三强揪紧自己的头发,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臂弯里。
如果人生能重来,他一定不会选择这条不归路!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啊!
马三强的母亲最后在离开时候,依旧哭着说:“儿啊,记住娘的话,娘在家等你,等你回家啊,三儿,娘等你回家啊——”
“娘——”马三强看着父母离去的背影,重重地跪在了地上,久久没有起来——
唐鸣坐在沙发上,看着监控里这个场面,眼眶也湿润了。
他知道,马三强心里的那道墙差不多已经被推倒了。
唐鸣决定乘胜追击,连夜再次审问马三强。
就在马三强把所有的问题就交代清楚了的第二天早上,一拨很重要的人物来到了信江市。
林宇是突然间接到这个通知的。
没有任何准备,他只能即刻带着联合小组回到了市委。
当常务副省长顾伟赢一行的车子到达信江市的时候,林宇的大脑是彻底的蒙了!
李成鑫刚走一天,顾伟赢这位爷就来了,所谓何事,林宇心里太清楚不过了!
他只觉得自己活生生被夹在了中间,有种窒息的感觉。
顾伟赢带着省政府副秘书长邱震沪,省公安厅厅长雷斌,省国土资源厅厅长魏建镁,省纠风办主任瞿亚光,踏上了信江市的地盘。
“顾省长,非常欢迎您莅临信江市检查和指导工作!”林宇站在顾伟赢的车门口,主动为他打开车门,迎候着顾伟赢从车上下来,然后满脸堆笑,身体微躬,十分尊敬地说道。
“哈哈……临时顺路,过来看看你啊!”顾伟赢很是爽朗地笑道,那招牌式的大背头油光铮亮的,看起来神采奕奕。
“谢谢顾省长关心!”林宇依旧恭敬地说道。
在家的市委常委全部列队迎接,恭敬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顾伟赢在江南省虽然坐的是第四把交椅,但是他的地位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却是盖过了坐在第三把交椅上的省委副书记李成鑫。
李成鑫是京官,是上面派下来的,在江南省没有根基,是来到江南省后慢慢培植自己的势力。而顾伟赢就不同了,他是江南省的土著,在江南省是从县里的小科员干起,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所以,他在江南省有着坚实的基础,可以说江南省的半壁江山都被顾伟赢给掌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