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会问,只是因为好奇,纯粹的好奇。关于父亲,刘半仙已经取代了这个名词在她心里的地位,所以,对于这个忽然被提及的“父亲”,她仅是出于好奇。
景炎转头,看向外面的雪景:“他是白夜先生的客人,姓安名丘,自小出家,二十岁还俗周游天下,后受白夜先生的邀请,在天枢殿住过一段时间,也就是那个时候认识了崔文君和白纯。”
安丘?
安岚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代表的,居然是她的生父,感觉有点儿怪异。
沉默了一会,安岚又问:“那,白侍香和崔先生生产时,他在哪?”
“当时安丘先生早就离开长香殿了,可能,安丘先生离开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她们具都怀了他的孩子。”
“那白夜先生是……”
“是白广寒的先生,天枢殿的上一任大香师。”景炎转过脸,看着安岚道,“是不是还想问白夜先生如今何在?”
安岚微微点头。
“虽说长香殿的大香师并非是死后才让位,不过,一般来说,香殿的大香师只要是让位了,便是准备离开的时候。”景炎说到这,停了一会,想了想,接着道,“白夜先生是十二年前忽然让位白广寒,当时的白广寒未及弱冠,并且一点准备都没有,就突然被送上那个位置,而且白夜先生刚宣布让位一事,次日就离开天枢殿了,没有留下任何交代。那个时候,天枢殿顿时乱了套,内外都再阳奉阴违,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白广寒用了三年时间,才算勉强坐稳那个位置。”
景炎以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道出当年那场几乎是惊心动魄的让位事件,安岚却从他平静的声音里,品出里头藏着刀剑相戈的凛冽之意。
安岚再问:“白夜先生为什么忽然让位?”
“因为白夜先生当时被人暗算了,不得不让位。”景炎轻轻拨动茶碗盖,瓷器擦碰在一起发出的声音,此时此刻,听起来那么清晰,又那么规律,“白广寒坐稳位置后,他们才回过神,猜到他们对白夜的暗算成功了,却又不敢轻易去确认,只是眼见白广寒根基日渐牢固,他们再坐不住,便在七年前,忽然对白广寒下手。”
安岚不由握紧手心,轻轻咽了一下口水:“那先生当时……”
“受了重创。”景炎声音低沉,看着安岚的眼眸亦浓暗如墨,“当时他们以为,定能得手,天枢殿和景府的一切都会让他们如愿收入囊中。”
安岚呼吸有些沉,但她却很安静,安静地看着景炎。
景炎接着道:“那当时,即便景公的意志坚决,但景公年事已高,随时有可能仙去,而景府内的人事盘枝错节,那时的我若失去天枢殿的倚仗,景府也会跟着起乱,若真在那个时候乱起来,怕是景公也压不住。”
房间安静了一会,景炎才看着她再次开口:“这个位置,从来不是那么好坐的,现在,我再问你,怕不怕?”
安岚看着他,摇头:“公子请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还未到需要你要特别做什么的时候。”景炎面上又恢复那等温润儒雅的笑容,“只需要你完全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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