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石阶,筱雨随着曹钩子进了一间干净的屋子,屋子里光线充足,通风也很好,没什么特别的摆设,瞧得出来屋子的主人是个不拘小节,没太多要求的人。
转过弯,领路人便顿住了步子,轻轻敲了敲屋门道:“爷,曹爷来了。”
“请他进来。”
里面紧接着便传来浑厚的中年男声。
领路人推开屋门,弯着腰请曹钩子进去。
屋里一股淡淡的药味飘了出来,屋门打开,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幅遮挡住了屋内情形的素白锦屏。
跟着曹钩子绕过锦屏,筱雨便看清楚了坐在窗前的男人是何模样。
盛爷两鬓微微有些灰白,眼角也有细纹,年岁应当比曹钩子要大些,怪不得曹钩子唤他“盛哥”。
盛爷的样貌和大晋人、南湾人确有几分不同,他五官棱角都十分锋利,肤色黝黑,体型壮阔,络腮胡子糊了整个下巴,眼睛带了点儿幽幽的蓝色。
此时盛爷笑着,站起身给了曹钩子一个拥抱。
“老弟还真是说到做到,真的又来了。”
盛爷的口音也与大晋、南湾的人不同。若是以大晋人的口音为标准的口音,那南湾人则会比较卷舌一些,若是说得快了,旁人听起来就觉得声音很模糊。而盛爷咬字很清楚,但就是太清楚了,反倒不注意音调了。
曹钩子笑着道:“不单我来了,我还把能治你的病的大夫带来了。”
曹钩子让开一步,筱雨知机地站了出来,对盛爷拱手道:“小女秦筱雨,曾得过盛爷一番帮助,不知道盛爷可否还记得我?”
盛爷上下打量了筱雨一番,神情温和地说道:“能让我这老弟刮目相看,尽力相帮,还甘心追随的女子,我又怎么会不记得?”
筱雨“啊”了一声,曹钩子轻咳一声道:“盛哥,筱雨是来给你治病的。”
盛爷微微一笑,道:“听说你制了能外敷的药膏?若能将身上长的这种毒疮除去,倒也不错。”
“不单是外敷的药,内服的药,筱雨也研制出来了。”
曹钩子扶着盛爷坐了下去,严肃地道:“盛哥不用担心,筱雨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盛爷又笑了起来。
筱雨发现盛爷真的很爱笑,即便得了这种毒症,他却还是十分豁达乐观。
筱雨倒是喜欢这种性情。
问盛爷借了小厨房,筱雨便熬制起了杨梅膏,再给盛爷消毒、敷药。盛爷的确是一个能让人敬佩的男人,消毒敷药的时候别说尖叫甚至昏迷了,就连吸气、皱眉都没有过。
帮他包扎好,筱雨擦了擦额上的汗,真诚地佩服道:“盛爷乃真汉子也。”
盛爷哈哈大笑,伸手摸了摸覆在患处的干净的纱布,道:“这点小伤小痛,不算什么。”
他还伸手拍了拍,笑问筱雨道:“这药几天能把我这疮给消了?”
“盛爷你的疮不严重,估摸着每天换药,也就六七日便能有好转。但毕竟要长新肉,估计完全好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啊……”盛爷沉吟一番,道:“就是不知道这丽都国什么时候撤了戒严令。”
曹钩子闻言问道:“盛哥,你还要回海国?”
筱雨正在收拾东西,一听这问,立刻竖起了耳朵。
盛爷叹息一声,道:“得回去,家族里有些事情,我已经接到好几封信了。这一回去,估计得待到后年。如果事情顺利,过两年我再回来。”
筱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从盛爷这话中就突然想到了昨晚秦晨风与她说的,海国与曾家做了交易,会锻造一批武器给曾家,于后年春夏运抵南湾港口的事情。
鬼使神差的,筱雨脱口便道:“盛爷要回海国吗?什么事儿这么急呀,我还想着和盛爷做生意呢。”
盛爷立刻感兴趣地问道:“做什么生意?”
筱雨狡黠地道:“盛爷得先答应我不回海国,这样这生意我们才谈得成啊。”
盛爷微微蹙了眉,思索了一番方才云淡风轻地道:“我回海国是因为家族里有笔大生意,因我常年在南湾、大晋一带行走,所以家里的人希望将此事交托给我。”
说罢他莞尔一笑,道:“不过这与我跟你做生意并不冲突。”
筱雨只觉得心都跳得快了起来。
她装出一副感兴趣的表情问道:“什么大生意,很重要吗?”
盛爷却迟疑了,笑道:“秘密。”
筱雨眯了眯眼,回他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