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重要吗?”
老首长云淡风轻,重复道,“你是省·委书记!”
宇文砚从京都返回桦南的飞机在万里高空与白钰前往双江的飞机一度呈平行线。
几小时前白钰在会场接了个电话:
“小宝,我是方华!”
白钰顿时屏住呼吸,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边快步出会场边低声道:“伯伯……”
“快回来,老爷子快不行了!医院定位马上发你,门口有人接应!”方华匆匆挂电话前又补充道,“注意保密!”
方池宗病危!
这可是双江乃至黄海系的头等大事,可想而知方华亲自打的电话有多少个,但无论如何,白钰、于煜、宋楠三个儿子必须通知到位。
最好能临终前见方池宗一面。
接完电话白钰连转身回会场解释的时间都没有,立即飞身下楼让钟离良以最快速度去桦南机场,然后才发了条短信给晏越泽。
再看家庭群,此时已经炸了:
于煜中断在蓬海开发区的视察乘坐高铁直奔双江;
宋楠正准备率团去香港招商,临时变更行程;
楚楚已在双江省第一人民医院重症病房,此前两天赵尧尧就接到方华“凶多吉少”消息赶了过去;
唯独越越无声音无图像,这很罕见,原本她是家庭最活跃分子。
白钰担心影子组织等趁机制造混乱甚至恐怖活动,于煜却说之前问过,此次消息绝对保密,方华只通知目前这几位,黄海系及所有亲戚朋友一个没说。
白钰这才想起方华那个电话并非平时用的号码,顿时心有所悟:站在方华角度倒不是怕影子组织,他可能未必知道影子组织的存在。而是,倘若方池宗熬不过去,丧事动静越大对方晟越不利!
平时方晟为国隐姓埋名四处奔走可以理解,父亲去世岂能不露面?在讲究孝道的传统社会,这是大逆不道之事。
可一旦露面,十多年来的忍辱负重岂不都白费了?更不用说暗中觊觎的各方势力!方晟如何解释这些年来的经历,又如何面对团团围住的亲朋好友?
国有大臣,家有长子。在此关键时刻,方华还是识大体顾大局的,毅然决定低调治丧,秘密下葬!
保密工作的确做得很好。
白钰抵达潇南机场后一路来到省一院VIP重症区,迎上前的是戴着口罩的婶婶任树红。也不说话,径直将他引至最深处最僻静的病房,电梯口、走廊间、病床前都站着身穿便装的保镖,层层把守。
“人齐了。”任树红反手关好病房门道。
肖兰由于悲伤过度不能自抑,打了针镇静剂睡在陪护床上;方华、赵尧尧分立在床头两侧,方华身边是儿子聪聪一家三口,任树红站在最边上;赵尧尧身边站着于煜和楚楚;宋楠则独自站在床脚位置。
很微妙的站位。
白钰略一迟疑与宋楠并肩而立,显而易见,病房里十一位就是目前为止可以召唤来的方家最核心最亲近的人,唯独少了方晟。
此时的方池宗全身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面色腊黄,双目紧闭昏沉沉似睡非睡。大概病魔折磨的缘故,本来就清瘦的他几乎成皮包骨头,精气神全都消耗掉了。
方华凑到父亲耳边叫道:
“爸,孩子们都来看望您了,您睁眼看看!”
方池宗费劲地睁开眼,努力四下寻找——所有人都猜到他其实最想看到的是小儿子方晟!
前半生波澜壮阔的方晟,连带着方家身不由己卷入漩涡的方晟,令方池宗又恨又喜又烦恼的方晟。
可惜方池宗失望了,正如几十年来坎坷离奇的境遇,方晟所做的事总令父亲失望,从结识赵尧尧到白翎,之后所有事都让方池宗不理解。
长幼有序。
白钰第一个站到床头,双手握住方池宗冰凉刺骨的左手,颤声而响亮地叫道:
“爷爷,我是小宝!”
方池宗口唇蠕动做出“小宝”的嘴型,目光在白钰脸上绕了两圈,微微点头;紧接着于煜、宋楠依次上前;楚楚最感性,俯身轻轻抱了抱爷爷,在他脸颊上吻了两下。
这个动作令方华、任树红都落下泪来,赵尧尧也难过地别过脸。
方池宗艰难而缓慢地转头环顾病床边的亲人,大概心里意识到即将告别人世,眼中满是留恋与不舍,眼角一点点地渗出泪水,陡地胸口急剧起伏似要说话。
方华急忙将耳朵挨到方池宗嘴边,就听他努力挣扎道:
“都……好好的……”
说罢便溘然而逝,神情安详、平静,似乎隐隐有些笑意,又似乎隐隐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