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你不必再安慰本王,此一战,本王输的又何止是声名。那些老百姓,听说本王置先皇的黄旗于不顾,本王早已尽失民心,便是机会再至,本王恐怕也再难翻身。”
并非他过份恺人忧天,只是,这一路而来,早已听尽了闲言,萧湛饱涨的激情,也终于在悲观的事实面前,消失殆尽。
时利子面有忧色,言字琢琢:“王爷,虽此一战失利于民心,却并不代表再无它法,若是王爷肯再信老夫一回,老夫一定能为王爷扳回一局。”
言至此,萧湛却再不答话,只沉默着为自己续上满满一杯,而后一仰而尽。
此一战,飞鸿骑损兵十万,却歼敌三十余万,仅收集叛军遗留下来的粮食、兵器、马匹、营帐战利品,便用去了整整一日时间。
而后,又用了两日时间,方才清理完死伤狼籍的战场,敌人的尸骸集中一处以柴火烧为灰烬,伤者则尽成俘虏。
虽说打了一场漂亮的大胜仗,但因损兵之数太多,是以,萧翊于第四黄昏时分,专门在晋同关内为死者举行了公祭,杀马供于关前,以奠亡灵。
死者优恤处理停当后,全军方才大事庆祝,战士们舞刀弄枪,把臂高歌,烤肉的香气弥漫整个晋同关。
萧翊与一众将领巡视各营,与众同乐,激励士气后,方才返回主营,举行了另一场单独的高层庆功宴。
此仗得胜来之不易,众将更知全赖云晚歌献计出力,才会反败为胜,是以,对她更是敬若神明。
酒过三巡,劳石坚肃容对被安排坐在萧翊左侧的云晚歌举杯道:“月军医,老夫当初口出狂言,而今已知军医神勇,定然说到做到,回京后便会设宴三天,亲自登门向你赔礼道歉。”
晋同关一战,太过惨烈,云晚歌这几日亲眼目睹了那些尸体骇如山,激荡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这些人,背景离乡,随着萧翊到此,却是落得个客死他乡的下场,便是名字被载入军功薄又如何?
还不是只剩黄土一杯,连亲人最后一面也见不着。
是以,虽身处这热闹喧嚣的庆功宴,但她的心思却完全不在吃喝享受之上,只想着早早结束便好。
她想要清静如无人,但别人却还惦记着她,这劳石坚的一席话终是将她飘飞的思绪,拉了回来。
“劳将军言重了,此事都是当时气话,如今不提也罢。”
虽对这劳石坚印象不是太好,但至少此人尚算光明磊落,此时此刻,他主动提及当日所承诺之事,其实已是给足了她面子,喝未正式道歉,但已是心中折服。
劳石坚见她一直神色不明,本还担心她会拒人于千里,毕竟她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对他们这些人大可以视无不见,却不想,她只是怔愣一时,便马上给予了回应,也算是当面原谅他的鲁莽了。
心中感激,劳石坚铿锵有力道:“月军医,你如此能奈,如此肚量,老夫着实佩服,老夫敬你三杯。”
云晚歌浅浅一笑,端起手中酒杯,向他一敬:“劳将军,您为人光明磊落,月也同样佩服,只是,月的酒量甚浅,三杯实在为难啊。”
她面带笑容,口气温和,又用那开玩笑一般的口吻说着,倒也并未让劳石坚生气。
劳石坚见她身量娇小,瘦弱不堪,倒也并未怀疑这话的真实程度,只爽朗道:“既然月军医如此说了,老夫也不勉强,但求月军医赏面三口,意思意思便可。”
“如此便谢过劳将军了,月,自当尽力。”
三杯对三口,她已不能再要求太多,毕竟,敬酒之事,亦可看出一人品性,若是酒品不好之人,亦无人品可言。
三口下肚,杯酒业已见底,云晚歌虚虚一笑,坐下后,马上就大嚼起了菜品,酒量不行之事,她也并非借口,是以,为防一会儿醉得难受,多吃点菜压压酒性亦好。
她的动作随意,并无丝毫扭捏之气,看在别人眼中是为豪爽,看在萧翊眼中,却是别有一番风情。
他抿唇一笑,目光却始终无法自她身上移开。
晋同关一战,她当居首功,是以,有了劳石坚带的那个头,敬酒之人,已越来越多,他有心为她挡上一些,却始终并未开口。
或者,她心中压抑,借酒抒发一下,也未常不是件好事。
果是酒量不行,这一轮敬酒过后,她的眼神,已渐渐迷离,望向萧翊的眼神中,竟有着几分的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