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南烟接着唠叨:“这几个月都在马车上,骨头都颠疼了,皇上还不趁着这个时候好好休息休息,还带着他去骑马?”
虽然她不愿意说,但祝烽毕竟已非年少,有的时候,她也在刻意的为他保养。
常年的征战,他身上的老伤已经有些冒头了。
祝烽眯着眼睛躺在卧榻上,笑道:“这就叫父子情深。”
“……”
“朕这个做父亲的别的不能给他,难道连他想要骑马,都不带着他去吗?”
“父子情深?”
南烟微微蹙眉,不知道他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冒出这么句话来。要知道,他对祝成钧还有什么情深不情深的?若不是自己劝着,他连太子之位都想给这孩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而且,看他这么老神在在的,也不知道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不过,到底是一路跋涉过来的,他们也的确是有些累了,等到厨房那边送来了一些清淡的饭食,她服侍祝烽用过晚膳之后,也就早早的上床休息了。
这一夜,都尉府里自然是一片静谧,可监牢那边,严刑拷打的声音却是持续了一整夜。
直到天亮,沉重的铁门才被打开。
为了方便拷问,前一天陈紫霄已经下令将这一次俘虏的人全都转移到了另一边的牢房里,两个人一间,那个叫阿古拉的儿子一直扒在栅栏上,听着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恨不得整个身子都从栅栏缝隙里钻出去,不一会儿,就看见两个狱卒拖着他的父亲朝鲁走了过来。
走的时候,朝鲁的身上还只有一些激战时留下的外伤,而这一次回来,整个人都已经不像人了,身上的衣裳被夹杂着铁钉的鞭子抽得细碎,皮开肉绽,一路过来连地上都留下了一道殷红的血迹,看得人心惊胆战。
“父亲!”
阿古拉大喊着,而那两个狱卒面无表情的将牢门打开,把朝鲁像一条死狗一样丢进去,立刻又关上了门。
“父亲!”
阿古拉抱着他的父亲,朝鲁的脸上也满是伤痕,鲜血沿着他的下巴往下流淌,身上的衣裳已经全都染红了。
阿古拉的眼睛也红了。
这时,朝鲁发出了一声虚弱的轻叹:“阿古拉……”
“父亲!”
阿古拉大喊着抱紧了他:“父亲你怎么样了?”
朝鲁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他,看到自己的儿子还安然无恙,像是得到了安慰,裂开了好几道血口子的嘴勾起了一点笑意,然后说道:“你没事就好。”
阿古拉红着眼睛道:“我们落到这个地步,也终究只有一死了。”
“……”
朝鲁没有说话,而是闭上眼睛,像是积攒力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又睁开了双眼,眼睛里甚至有了一点神采,说道:“那,倒未必。我死了不要紧,但你一定要活着出去。”
阿古拉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我们这样,怎么可能活着出去?”
朝鲁裂开嘴笑了笑。
然后,将自己已经软得像一条空麻袋的手举起来,松开了一直攥得紧紧的拳头,满是伤痕和血迹的掌心里,露出了一片雪亮的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