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说一说,看一看皇帝的意思。现在宗学都是宗人府管着,这得跟宗人府说去。”
甲夫人道,“听说,现在都是愉王爷家的探花郎管事。”
裴太后道,“现在知道人家是探花郎了,都知道人家学问好,可好学问也不是易得的。”
乙夫人道,“探花郎自是好心,听说,他教学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好,把这学问教给孩子们就行,别的上头,略宽泛些亦无妨碍的。”
丙附和乙道,“是啊是啊。”
反正是裴太后耳边的闲话很是不少。
裴太后私下问长公主与寿王妃,长公主道,“探花郎性子暴,听说,顺王家的二郎叫他把屁股都打肿了。不过,现下学里的风气说是好了很多,只是,有些年纪小的孩子,不叫他们带小厮,一时还适应不了,磨墨都是现学的。这要是叫他们在学里吃饭,别个倒无妨,就是饭食上要精致些,汤啊粥的,可别烫着。”
寿王妃道,“其实,按理有这么个人管着些才好。不说别个,先时宗学很有些不像话的事,宗学子弟以后多是要袭爵的,学里的翰林先生们都是斯文人,叫他们去教国子监的书生行,让他们教这些个顽童,有些个实在淘气。要没这么样的个人管着,也忒没规矩了。”
“是啊。”裴太后道,“宗室毕竟是咱们自己人,他们学好了,以后才好授实缺。只是,这探花郎大概也是有些严厉了。”
长公主笑道,“一张一驰嘛,如果太严格了,略松些也无妨。”
裴太后先是与长孙说的这事,皇祖母的吩咐,大皇子自然应了,大皇子也说,“如今宗学是严了些,既是如此,我与探花郎说一声。”
结果,大皇子碰了个钉子,不为别个,秦凤仪当下就说了,“还不到做好人的时候,现下正立规矩呢,你别给我拆台啊,大侄子。”
秦凤仪现下有个绝招,一叫大皇子为“大侄子”,大皇子顿时什么话都没了,事实上,大皇子一听到“大侄子”三字,顿时就觉着,整个人似乎都不对劲了。大皇子碰个钉子也没觉着面儿上如何,他正好回去与皇祖母解释这事,裴太后一听,嗬,现在秦凤仪可真是了不得啊,连她的面子也敢驳。便有些个人,纵是不愿意,面儿上答应下来,裴太后这里也能跟宗室女眷们交待了。秦凤仪倒真是大公无私了,裴太后也不是好相与的啊,秦凤仪直接驳她面子,她干脆叫了秦凤仪过来跟宗室女眷们解释吧,这个不识好歹的,你自己说吧。
秦凤仪正忙着宗室食堂的建设工程呢,裴太后命人宣召,秦凤仪只好把手头上的事暂放一放,去了宫里。秦凤仪以为什么事呢,听着这些宗室女眷们叽叽喳喳个没完,边儿上还有皇后贵妃倒是没帮言,但那模样,也不是要帮秦凤仪的样儿,倒似看戏一般。
秦凤仪先给太后、皇后、贵妃见礼,裴太后赐了座,秦凤仪坐了,听着这些女人们叽喳过一遭,秦凤仪道,“烦死了,你们叽喳个头啊,叽喳叽喳的,真是慈母多败儿,说的就是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儿干啊!有什么意见,说!我先说好,就这一回啊,再有下回,大娘你别叫人喊我了,我乃朝廷命官,又不是给你们这些女人们跑腿儿的。”
大娘——裴太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小子是叫她呢——大娘——
裴太后仿佛听到了慈恩宫里响起了无数回响,都是:大娘——大娘——大娘——大娘——大娘——
不要说裴太后这个当事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是平皇后、裴贵妃、长公主、寿王妃也都呆住了,更不必提这些宗室诰命了。
秦凤仪摆摆手,“说吧,叫你们说,又不说了。你们不说,我可就走啦。”
如今正主儿在这儿,焉能不说!
于是,就是那些个套话路,什么担心孩子在宗学食堂吃不好,秦凤仪道,“我已禀明陛下,自御膳房拨两个手艺好的御厨到学里,你们哪家能有御厨的手艺?”
粥啊汤啊的怕烫着孩子们,秦凤仪道,“不论粥汤,我都会叫他们提前做出来,说到适口时再给孩子们吃的。还有什么鸡怕骨头鱼怕刺的事,鱼吃鱼圆,鸡骨头那个,是没法儿,你们要是连个都怕,就把孩子自家领回去算了,别叫出门儿了。就中午一顿饭,看你们这大惊小怪的!最小也十岁了,十岁的孩子,自己吃不了饭,他还认识哪个是鹿哪个是马不?”
秦凤仪把这些老娘们儿训了一通,便有夫人道,“我们也是不放心孩子嘛不是。”
“都叫你们惯的,一个个就会调皮捣蛋,回去叫他们老实些,再敢什么往门上搭水盆,往我书桌上放死耗子,叫我逮着,一个个揍扁了都!”秦凤仪放狠话道。
裴太后问,“还有这样的事?”
“多了!”秦凤仪道,“别看他们在您老人家跟前说得家里孩子花朵儿一般的娇嫩,怎么到学里便都是混世魔王了!你们也就糊弄糊弄我大娘这样不出门儿的老太太了!”
秦凤仪道,“亏得我大娘还叫大皇子跟我递话,叫我和软着些,看看你们各家的魔王们,我再和软他们还不得上天哪!”
裴太后威严的看了几位宗室诰命一眼,几人纷纷道,“再不知他们在学里这般的。”还有的不承认来着,“探花郎说的是旁个孩子吧,我家孩子断不会如此的。”
秦凤仪一哂,“你是顺王家的大儿媳吧?
顺王世子夫人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秦凤仪道,“就你家小叔子,头一天跟我挥拳头,叫我揍了,第二天书包里放半块板砖去学里,要拿板砖敲我,倘不是我机警,得着了那小子的道!”
“还有你,蜀王家的二郎媳妇,你家小子最坏,背后出坏主意的都是他。上回我一进课室,开门就有绊马索,那就是你家小子带学里去的。”
“你,康王家的侄媳妇,你家小子,现在串连人哪,要起义,反抗我的暴政,赶紧回去跟他说,叫他歇了吧。小屁孩儿一个,还要翻天怎么着啊!”
“还有这位镇国公夫人,你瞧着也是个斯文人,怎么你家的老三跟个活土匪一样啊?他在我跟前倒是老实,总欺负别个同窗是怎么回事?”
秦凤仪把他们挨个数落了一遍,数落的几人个个面露惭色才算罢休,她们以为秦凤仪不认识她们哪,没想到,非但认识她们,还把她们各家孩子都拎出来说了一通。裴太后是听不得“大娘”俩字,不肯再说话的,几人也只得道,“要知道他们在学里这样淘气,早教导他们了。”
“现在也不晚,就你们几家这些个孩子,你们还担心他们在学里吃不好,唉哟,你们可真小瞧他们了,谁吃不好,他们也吃得好。”秦凤仪道,“没事了吧?”
没事了。
非但没事了,几人还很有歉意的说,“就劳探花郎多管教他们了。”
“这不必你们说,再有不老实的叫我逮着,哼!”秦凤仪哼一声,一掸衣袍站起身来,笑嘻嘻的问,“大娘你还有什么吩咐没?”
裴太后抽搐着唇角,摆摆手,“下去吧。”真是受够了!
秦凤仪去跟皇帝陛下叫御厨时,还说起这事儿呢,秦凤仪道,“大娘实在是耳根子软,陛下跟老太太说一声,平日里在宫里吃吃喝喝得了,别净叫人当枪使。”
皇帝陛下都不确定:这小子是在说他娘吗?
皇帝陛下待心里把辈份算清楚,才确定:这小子是在说他娘啊!嘿!你个混账小子,你知道朕的母后是什么人不?
不待皇帝陛下教导几句,秦凤仪讨了两个御膳房帮厨的厨子,就带宗学食堂去了。
秦凤仪将这些宗室妇女训了一通,直接导致,秦凤仪生辰时送礼的人数远超预期:大家纷纷备了厚礼,尤其宗室,简直是不惜银钱,就怕秦凤仪宗学立规矩立到自家孩子头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