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也没底。只是,光京城建一所宗室书院,这也没个比较,倒不如我们藩镇的宗室书院一并建起来,一共也没几所。这样,书院多了,有什么问题,咱们再一共探讨,之后,就好建剩下的书院了,是不是?”
闽王这话说得,宗室们纷纷点头称是,就是几位皇子,未尝没有心里觉着藩王所言有理的。连秦凤仪一面听,一面也在点头。
康王笑,“看,秦翰林也觉着这主意不错,是吧?”这位不知为何,时时关注着秦凤仪。
秦凤仪就站在御前,他点头是因为觉着,这内阁与宗室明明都互看不顺眼,恨不能你吃了我,我咬死你,而且,郑老尚书还安排自己瞅着时机砸场。秦凤仪还以为,这两伙人谈判不定怎么□□气冲天,一言不合就要混战的。没想到,双方却是如此一派其乐融融的模样,这也忒出乎秦凤仪的意料了,再摆上几碟时兴的果子,简直就是御前茶会啊。
秦凤仪想着,这两家也忒会装了,于是,他也装模作样的点头,就听到康王点他的名。实际上,倒不是诸人在关注秦凤仪,大家关注的是景安帝的意思。但秦凤仪就站景安帝身边儿,他那大头一直晃啊晃的,除非是瞎子,人想看不见都难。这个时候,清流不由心中暗道:个秦翰林你是不是早上没睡醒,你瞎点什么头啊!
人家秦翰林可不是瞎点头,秦翰林还道,“嗯,我觉着,闽王爷的话是挺有道理的。”
啥?
宗室们都觉着自己幻听了,清流们脸上却是不大好,以为秦凤仪这是见宗室情形大好,要叛变哪!
蜀王立刻笑道,“秦翰林果然有眼光,记得秦翰林以前说过,你少时也颇是纨绔,后来发奋,一举考得探花!我们宗室子弟,皆是太|祖皇帝子孙,老话说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他们现下是贪玩儿了些,只要奋发,想来以后也会大有出息的。”
秦凤仪点头,“就是块儿木头,好好长,去了身上的旁支杂蔓,也能长成栋梁的。何况,宗室皆是太|祖皇帝的子孙,我听说,太|祖皇帝可有本事的人啦。像我家,祖上十八代都是平民,我都能考中探花,你们宗室,奋发的话,肯定要比我还强。”
宗室脸色大为好转,想着,莫不是这小子突然改邪归正,又想来跟咱们好了?不然,如何这般拍咱们的马屁?蜀王亦笑道,“只盼应了秦翰林这话才好。”
清流们气得,一个个的恨不能用眼神戳死秦凤仪。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你们家孩子想超过我不大容易啦。”秦凤仪道,“我能念四年书就中探花,一则是我天资过人,二则就是我长得好,这两样,宗室里便少有人能及啦。”秦凤仪习惯性的露出个招人嫌的得瑟样,他继续道,“三则是因为我有个好老师,我师父可是方阁老,他老人家年轻时就是状元出身,又是个大有见识的人,你们现在能给宗室子弟请来这么好的先生?”
秦凤仪其实自己对于宗室书院也颇有想法,他为啥做炮灰都想过来旁听啊,就是因为,他也十分想就国家大事掺一脚好不好。秦凤仪是个会抓机会的,眼下这机会,他再不能放过的。而且,听着宗室与内阁啰哩啰嗦的你来我往,他也听出了一些门道。宗室是想在自己藩镇也建书院,内阁呢,是只想建京城宗室书院,藩镇的再等一等。秦凤仪一时想不透这里头的缘故,却完全不影响他对于帝心的判断,他知道,陛下在这上头是偏着内阁这边儿的。秦凤仪自己是跟着景安帝的,他组织了下语言,便道,“你们说的,多建几所书院以做比较,听着的确有道理。还有内阁说先建京城书院看看书院建好后可有什么纰漏。唉哟,一个书院,能有什么纰漏啊,无非就是个上学的地界儿。京城就有国子监,正经的书院,我二小舅子三小舅子都在国子监念书,仿国子监来建,总不会有差子吧。书院有什么要紧的,无非就是几间屋子。屋子是死的,难的是好先生难寻!你们各位不是王爵就是国公,家里孩子们也都念书,给亲生孩儿们找先生,定也是当地名流,结果如何?瞧瞧你们各家孩子们把书念的,真个乱七八糟。就你们这个,自家孩子的书念得一塌糊涂,你们还说建书院哪。盖房子的事儿,你们兴许能成,如何请先生,如何安排课程,如何叫那些坏小子们认真学习,你们成吗?”
话到此处,宗室们再不觉着秦凤仪是要改邪归正了,原来这小子是欲抑先扬啊!倒是清流们,一个个露出欣慰模样,想着秦凤仪到底是个明白人啊!可不就是这个理,你们宗室知道怎么教导课业,开办宗学么?
卢尚书不失时机的插了一句,“宗室诸王不懂,咱们礼部就是管这个的,王爷国公们放心,这事儿交给下官,下官定能安排妥当!”
顺王不服揉揉手腕,握着钵大的拳头,瞥秦凤仪一眼,道,“谁就是生下来什么都懂的,不懂还不能学啊!秦凤仪你能自纨绔学成个探花,我就不信我不能把书院管好!”
“你能你能你啥都能,成了吧?”秦凤仪道,“我说话,你们别觉着我偏心。还有顺王爷,把你的大拳头放下,某是个斯文人哩,不与人打架。”
这话险没恶心死顺王,秦凤仪继续道,“先说这书院怎么建,建在哪儿?哎,大家先摒弃各自私心,我知道,宗室你们自然是愿意你们各藩镇上建宗学的,内阁诸位是想先在京城建宗学。这其实无所谓,宗室你们愿意建就建呗,京城哪,也建一所。这就是各地官学与国子监的关系了。可你们要是建,你们不要内阁帮忙,那你们就自己张罗。京城的宗室书院,你们爱来不来,朝廷也不勉强,免得你们多想。但是,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拿自己个儿那些小心思忖度陛下,那就错啦!我姓秦,你们宗室爱怎么着怎么着呗。可量,陛下是真心想宗室子弟好的!因为,陛下要担任京城宗室书院的山长!你们不是羡慕我念书出众吗?我师父,致仕在家的方阁老,快八十的人了,还是陛下亲自相托,为着宗室子弟成才,他老人家要亲自担任京城宗室书院的执事。余者,在京城宗室书院任教的,皆是朝中一流大儒!你们那些个九曲十八折的小心思想什么呢?陛下一样是姓景的,是宗室与皇家的掌舵人,陛下难道不盼着宗室有出息!你们没把孩子教好,考了个乌漆嘛黑,你们自己个儿不急,陛下好几宿睡不着觉,觉着对不住列祖列宗,为着你们,陛下操心操的,头发一把一把的掉,幸亏陛下头发多,要不,就为着你们,陛下都得掉成个半秃。”
“你瞅瞅你们各自的小心眼儿,一个个的,没一个实诚人,你们伤陛下的心哪。”说着,秦凤仪眼圈儿都应景的红了红,哽咽起来,过去蹲下,拉住景安帝的手,仰着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与景安帝四目相对时,秦凤仪眼中闪过一抹促狭,背对着宗室内阁,声音却是哽咽的,“陛下,咱们不与他们好了,他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咱们看歌舞去,随他们如何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