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在御前不恭敬之事,栾侍郎可没有为他保密,故而,知道的人不少。
所以,许多人认为,这等在御前如此放肆之人,又被礼部、御史台这般参劾,哪里还有脸继续立于朝上呢。
当然,这是不了解秦凤仪的人才会这样想。
像秦凤仪亲近的几家人,首先,岳家景川侯府,李钊虽有些担心妹夫,但看他爹那淡定模样,就知妹夫不会有大碍。李钊还过去瞧了妹夫一回,待知道景安帝都有赏狮子头后,李钊就半点不担心了。想着陛下待妹夫果然恩重,秦凤仪直接把“绝交”的话都说出来了,陛下还赏狮子头给他吃。
另则,阁老府方家也不大担心,方大老爷比较担心小师弟,方阁老道,“这担心什么。”
“参劾小师弟的人可是不少,小师弟在清流中的名声岂不受影响。”方大老爷一向很关心这位小师弟,实在是,家里人都是兢兢业业为陛下效力的,除了他爹,没有哪个有小师弟在御前的帝宠。这年头,师徒如父子,可不是假话。便是春闱座师与考生之间,其实就是个监考判卷的关系,还要整个座师的名分出来哪。何况秦凤仪这种是亲自在孔圣上面前拜过师,还受方阁老教导过四年的人。方大老爷从没把小师弟当成外人过。有小师弟在御前,于方家百利无一害,何况,小师弟还是个帮亲不帮理的。好吧,这一点,方大老爷觉着,稍稍可以改一点啦。但方大老爷很关心小师弟是真的。
方阁老对这个长子不能说不满意,有他的官场上的经营,长子自己也是个用心办差的,官位自然是稳,再熬上个十来年,兴许还能一争部堂之位。只是,少那么点儿惊才绝艳。方阁老耐心道,“当朝为官,岂能怕参。只要心下无愧,一些个声音不听则罢。”
有方阁老坐镇,故而,方家也不大担心秦凤仪。
再有就是秦凤仪的朋友郦公府,郦远过来瞧了他一回,知道秦凤仪无事也就放心了。如襄永侯府,就是同景川侯打听的。倒是景川侯夫人比较担心这后丈母娘比较担心后女婿啦,景川侯夫人就与丈夫说了,“秦姑爷这性子,本也够呛,哪里能与陛下对着干的?要是因此丢了官儿,岂不可惜。侯爷在朝中,可得为秦姑爷说些好话才是。”
景川侯夫人当然不喜欢秦凤仪了,这上子还威胁过她要给她丈夫着扬州特产——瘦马。可关键,秦凤仪已是娶了李镜,身为一个后娘,景川侯夫人与继女关系也一般,但,总是一家子。景川侯夫人自然是盼着他们小夫妻日子顺遂的。
其实,最让秦凤仪感动的是二皇子,这位一向有些木讷的皇子殿下,非但肯在朝中为他说话,虽然就说了一句,便被礼部给教导了一番。但,二皇子还打发人给秦凤仪送过东西,还私下来看过秦凤仪。二皇子私下也曾在父亲面前为秦探花说话,二皇子不是巧舌如簧的那样人,话说的也很朴素,翻来覆去就一句,“秦探花是好人,也是为了把差使办好,父皇你别生他的气了。”
如今,秦凤仪御前吃了回午膳,重回宗人府后,最高兴的就是二皇子了,最郁闷的便是栾侍郎了。
秦凤仪此番回来,先时之争,虽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因为宗室联名上书表态,结果,都是依着秦凤仪当初的意思来的,栾侍郎算是争输了。
小事能输,大事再不能让的。
接下来争的就是判卷权,监考权。
栾侍郎的意思,陛下主考,但,陛下每天国家大事不知多少,几百份试卷,哪就能一份份看过来的。判卷什么的,礼部一向经验丰富。还有,考试必然要有监考,宗室大比,总不能再让宗室监考,故而,这监考一事,也要礼部安排。
秦凤仪道,“一半一半。”
二人先是在二皇子跟前相争,二皇子以前听大哥的,现在听秦探花的,哪怕栾侍郎三品高官,二皇子也是皇子,而且,他先前在朝中为秦探花说话,就说了一句,礼部长篇大论就来了。二皇子纵木讷些,又不是傻,二皇子道,“宗室也不全都要考,如闽王伯祖,如愉叔祖,都是德高望重的长辈,他们是副主考,判卷监考也越不过他们去。当然,礼部对于考试也经验丰富。所以,还是秦探花的意思吧,各让一步。并不是不让礼部参与,但也得给宗室一些位子,毕竟,宗室大比,原是我们宗人府的差使。难不成,宗人府什么都不管,就让礼部管?那我们宗人府在哪儿呢?”
栾侍郎的计划,原是想小事上先把秦凤仪压服了,二皇子又是个没主意的,愉亲王上了年纪,宗试大比之事自然要听他的安排。没想到,秦凤仪这小子直接就炸了,宗室还联名为秦凤仪求情,更是助长了这姓秦的气焰。未能将秦凤仪压服,如今大事就处处掣肘。栾侍郎心下大不悦,三人又往愉亲王那里去,愉亲王也是想着一半一半,最后还是景安帝定的,就一半一半吧。
监考判卷之事,皆是礼部出一半人手,宗人府出一半人手。
这个结果,宗室也表示了满意。
礼部这只手,终是被秦凤仪顶着清流们的骂名给剁去了一半,今日剁了礼部的手,明日,宗室大考之后,吏部也该让出些实缺给宗室子弟了!
闽王越发得意自己的眼光,想着此时此刻,宗室不好亲自上阵撕杀,非但有秦凤仪这么块爆炭,才能为宗室争取到更多的利益啊!
闽王越发里里外外的说起秦凤仪的好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