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到了她的身上,她只觉得有人长臂将她冰凉的身子捞起,她抬头,只看到一个坚毅的下巴,再看的时候,却是已经来到马背上。
方才那首领的马轰然倒下,一杆长枪插在了马的咽喉处,枪头已经全部没入马身。
安秀儿看了一眼,心中绷紧的弦渐渐放下,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再也强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
醒来的时候,安秀儿已经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了,她微微的动了动,只觉得浑身无一处不疼痛,尤其是一双脚,冷冰冰的,她蜷起身子,碰到了脚上伤口,只觉得痛的厉害。
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是一顶帐篷,侧头一看,有一个男人坐在不远处的桌子前,在看些什么东西。
“你醒了。”男人没有回头,可是背后却好像长了眼睛一般。
“嗯。”安秀儿点点头,却觉得嗓子哑的厉害,有些干。
男人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来,却一直背对着她,安秀儿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挺拔依旧。
良久后,男人终究是转过身来,她看着他的脸,嘴角轻轻的扯了一下,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来,好像凋落在地上的白色梨花,一地凄美。
她将手从被子里面伸了出来,手指头动了动,朝他勾了勾,示意他过来,还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做这样不敬的动作,可是她这般做,他却不由自主的动了腿,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到她的床榻前了。
“水。”她指了指自己干涸的嘴唇。
“哦。”张镇安迈步去了桌子前,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她躺在床上,也没有法喝,他端着水,愣了片刻,才将水放到一旁,伸手将她扶起来,然后又将水递给她。
她看了水一眼,没有去接,她再用她那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垂着头。
见她不喝,他有些愣,怔了片刻,才弯下腰,将水放到了她的嘴边,她这才低头喝了一口,喂她喝了几口水,他将杯子放到一旁,正准备离开,她却是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他回头,她拍拍床榻,自己往里挪移了一些,示意他坐下来。
“陪我坐一会吧。”她说道。
他大刀阔斧的坐了下来,整个人坐的端正,坐的笔直,蓦地,有一双柔若无骨的手伸了过来,搭在他的手背上。
他微怔,想要将之拿开,可是这双手实在是太凉,他忍不住也将她握住,想要为她暖一暖。
“侧过来,让我看看你,好吗?”她低声问,却让人无法拒绝。
他侧过身子,她迎上他的眼,唇角含着笑意,眼中却蕴满了泪光。
她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抚上了他的脸,用手丈量着他的模样,那冰凉的小手划过他饱满的额头,他挺拔的鼻梁,他有棱有角的脸,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心都不禁是打了个寒颤。
“你好像比以前瘦了。”她说道。
他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你见到我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她说完一句,眼泪已经簌簌的落了下来。
再苦再累的日子从来都没有抱怨过,但是这一刻,他的冷漠,让她的心难受极了,只觉得有满腔的委屈,满腹的心酸,却不知道该谁诉说。
“其实这次我本来可以不来的,但是我想要来见一见你,所以我也跟着过来了。”安秀儿想要笑,但是眼泪却是落得更快了。
“我知道我是咎由自取,但是我跟着商队一起来,是有作用的,那几天下大雪,雪可厚了,是我激励了他们,否则的话,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到,所以我来是有作用,而不单单是为了见你,才任性妄为。”
她缓缓的说道,眼泪在她的脸上连成线,已经顺过脸庞从尖细的下巴流了下来,她道:“我不是一个任性的人,我只是不放心,我不放心他们,担心他们不能够及时将物资送到,所以才跟着一起过来。”
“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她拉着他的手,眼睛如同一汪清澈的泉眼,就那么看着他,眼泪却是不停的流。
他别过脸去,只觉得她这份爱实在是太沉重。
“你不爱我了,所以你也不会生我的气了。”见他不说话,她又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声,兀自擦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本想要坚强,可是悲伤却是不能够自抑,方才擦掉的眼泪,又流了出来,甚至比之前更家的汹涌。
她低下头,捂住嘴,可即使是如此,悲泣的声音还是从牙关中挤了出来,呜咽声犹如血泣,让人心颤。
她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缩成小小的一团,躲在角落里面,默默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