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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姐夫有的是勋贵家的子弟,有两位则是文官子弟,现在五寺里做寺卿官。他们在杨记商号里都有着干股,还能推荐自己的亲族子弟到杨记里去做管事,不管承认不承认,与杨承祖都得算是利益共同体,即使初次见面,也亲厚无比。
那种家族内部某人看不起另一人这种事,其实发生的概率并不高,利益在先,谁也不会蠢到因为对方的家族门第不够高,就真的连台面上的事都做不好。等到了几位国公及其他勋贵一到,杨承祖被让到了首席,其地位就更高。
初时大家还能说些正事,谈些生意或是军务,还有人附庸风雅着做上几句歪诗,再有家里的清客幕僚吹捧几句。等到酒到了酣处,这些勋贵们就渐渐放浪形骸起来,九姐被几个姐姐及嫂子扯着,在内宅打叶子牌,顺带承受着各种荤话铺天盖地全方位打击。
定国公徐光祚则带头开赌,自己坐庄,掷起了骰子,还有人要来牌九,大家推牌下注,杀的天昏地暗马仰人翻。
这就是勋贵们被文官诟病的地方,就是喝多了以后,就没
了正形。一个个超品大员,国之干城,在那里喝雉呼卢,将将筹码堆的像小山头一样,简直是丢光了祖宗的面子。
武定侯手风大顺,大杀四方大赢特赢,兴头高的不得了,连拍着杨承祖的肩膀“贤婿,你果然是老夫的福星,有你在,老夫这骰子掷的都顺手。好好,看咱们今天大赢一把,连赢他几天几夜。”
一边抚宁侯家的一位公子与杨承祖一起查抄过京营,算是老相识,点头称赞“郭叔,您这个女婿找的确实是好。我杨大哥相貌堂堂,仪表非凡,还有本事赚银子,绝对是个乘龙快婿。这个找女婿啊,真的要看运气的,你看,永淳公主尚的那个驸马,那是个什么东西?一个癞痢头,结果能讨到公主,这跟我杨大哥怎么比啊?”
这干勋贵论起来,祖上要么跟着洪武天子打过天下,要么就跟着永乐起兵靖难,跟天子都曾经同历苦难,共经戎马。后代子孙虽然与天子关系淡了,不过论起阶级,还得算是天子的朋友,也就乐意说些皇帝家的秘事,体现自己的不凡。
这时喝多了酒,他们说话就更没有顾忌,另一位勋贵子弟问着:“怎么?那个谢昭是个癞子?太后不是面相过了么,怎么会没发现他是光头的?”
“面相有什么用?太监早被买通了,面相的时候,这小子是戴着帽子的。我跟你们说,要不是我与他兄长谢曜是赌友,也不会知道这个事,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听说老谢家对这个皇亲志在必得,谁坏了他们的好事,留神他们拼命。谢家你们知道吧,米王啊,很厉害的,别惹这帮人。不过公主听说柔柔弱弱的,倒时候大婚的时候,洞房里看到个和尚也似的驸马,会不会哭啊……”
一众勋贵子弟笑的前仰后合,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杨承祖的脸色则变的有些难看。就在这时,一名杨家的仆人神色慌张的从外面进来,在杨承祖耳边嘀咕几句。
时间过的不久,杨承祖就随着着仆人出了郭家大门,伸手解了自己的马缰绳,天色已晚,空中飘落了片片雪花,嘉靖元年的第一场雪,落向了人间。在这场风雪中,十几骑快马向着五城巡城御史衙门,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