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萧扬几个为钱包心痛的时候,正在寝宫里休息的成猛的心也痛了。
他梦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更梦到了他一直想梦而梦不到的辛亚达,他看着辛亚达的脸,有心想说几句真心话,却发现他怎么努力都说不出口,只能看着辛亚达。但辛亚达却看不到他,越过他,看着站在他身后的万千精兵,做了又一次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他听不到辛亚达说的话,却能从精兵们的脸上猜出一二。
这就是他的老师,仅是站在那里,便可让墨星心安,更让外敌不敢轻举妄动,就连凶悍的星兽也要避其锋芒。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将魂,本能再撑墨星梁柱几十年,却因为他的妒恨,他的自卑,他的惶恐,而落得了那样一个下场。
明明辛亚达那个时候完全有能力起兵造反,废掉他这个忘恩负义的学生,但辛亚达却选择了束手就擒,是为了稳住墨星根本,还是为了履行昔日的承诺?
成猛直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辛亚达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只知他的老师为了他的一己私欲身死魂消,他亲如手足的兄弟,也被他推上了断头台。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若不是他,若没有当年的惨案,墨星又怎会被迫向赤星臣服,年年上贡?
可他后悔又能如何,他什么都做不了,苦等多年,终于等到了邵林的谅解,却葬送了邵林的性命,而他这些年来的努力都无法彻底的撼动陈家的地位,难道真的要让陈家一直逍遥下去?他的皇位,他的皇位也要落到流着一半陈家血脉的皇子手上?那他百年之后,还有什么脸面对列祖列宗,还怎么敢站在父亲面前?
“不……”成猛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身上的汗瞬间打湿了寝衣,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似的,负责守夜的宫人跑了进来,想看他有什么吩咐,却被他吼了出去。成猛静静的坐在床上,缓过劲后,正想起来喝杯水,就在看到辛亚达的时候愣住了,“老,老师?你,你没死,不,你,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孽徒!”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瞬间让成猛红了眼睛,连滚带爬的跪在了地上,“老师,对不起,我知道是我错了,是我心胸狭窄,是我眼瞎目盲,我……”
辛亚达走到了成猛面前,一脚将他踹了出去,“道歉不顶用,若你能将陈顾两家的人头送下来陪我,我倒是能原谅你一分。可你看看你自己,这么多年了,你到底都做了什么,你是夺了陈烈的大元帅之位,还是杀了顾家的家主?没有,什么都没有,你什么都没做,你只是在这里自怨自艾,枉做一副怨妇的姿态。”
成猛不敢说话,只默默的听辛亚达训斥,多久了,多久没听到这样的训斥了?
只成猛想继续听下去,短暂的幻觉却不允许他继续沉迷,在他跪得脚都麻了的时候,他才终于抬头,却发现辛亚达已经不见了,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可为什么连幻觉都不能持续得长一点,为什么要这么短暂?
“老师……”成猛握紧了拳头,这是辛亚达托梦警告他,要他快些扳倒陈顾两家,要他快些为他报仇,而他是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他得趁着身体还行的时候,为未来铺路,他的皇位决不能落到陈家人手里,他的仇也不能带到棺材里。
一夜难眠,成猛的精神状态很是不好,便暂停了早上的光脑会议,独自待在书房,面前摊开了一张白纸,不知他是要写些什么东西。许久,成猛提笔写了一个“古”字,许是代表着古家,但他才刚写完就极为烦躁的划掉了这个字。
“不行,不能用古家。”成猛梦见了辛亚达,又出现了幻觉后,越发的魔怔,想要弄垮陈家的心越发的强烈,但要弄垮陈家,就得扶植一个实力相当的势力来让他们打擂台,他好坐收渔翁之利。本来古家是很好的选择,古家和陈家有仇怨,古哲飏又和辛亚达交好,若有机会为辛亚达报仇,相信古哲飏是会很乐意的。
但他不敢用古家人,怕古家崛起后又是另一个陈家,到时候,又得像解决陈家一样解决古家,一环接一环,那就没个完了。但撇开古家,他还有什么选择?
忽然,成猛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影,分明是秦萧扬的,秦萧扬,秦萧扬?
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秦萧扬无父无母无家族,真真正正的孑然一身,若是培养得好了,完全可以把她变成纯臣,且她年轻有为,夺得兵王之前就已经是个战功赫赫的强兵,正值最好年华,对比日薄西山的陈烈,秦萧扬有无限可能。
若能扶植秦萧扬,利用秦萧扬来对付陈家,分掉陈家的一部分兵权,再挑起古家和陈顾两家的争斗,便可消耗这三个家族的有生力量,让秦萧扬获利,而他便是在幕后观看好戏的最大受益者。他日,秦萧扬到达了高位,却也站在了风口浪尖上,为着站稳脚跟,为着自保,她是一定会紧紧巴着皇室的,谁让她没有家族作为后盾?她只是一个孤儿,没有任何牵绊,也没有任何助力,只能孤军奋战。
但秦萧扬是古家人提拔上来的,她的成功和古家脱不开干系,若没法断掉她和古家的关系,亲近古家的她就是站到了高位,就是成了纯臣,也总会不可避免的偏向古家,到时候还是古家受益。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或许该试探下秦萧扬,她不过是在北部任职,又正好做了古将军的手下,但未必就依附到古家门下了。
便是她选择了古家,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古家,陈家,顾家,都及不上一个皇家,成猛有自信能够让秦萧扬完全投在他门下,为此,他不得不先算计一把秦萧扬,给猴子一个甜枣之前,总要先给一个棒子,才能让它记住枣子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