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晚和曲子陪在旁边,出了声:“你们明天不是要上班吗?就不用陪我了。我只想和金妈闲话家常,你们在反倒不自在。”
卓凌晚和曲子恒不能说什么,一前一后上了楼。余文致留下来的意思两人都清楚,就是想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合好了,有没有仍然分房睡。
在进入过道避开了余文致的视线后,曲子恒快一步走到了她的房门口:“我先到你的房间呆一段时间吧,你妈妈走了再出去。”
她能怎么说,只能点头。
进了房,两人都站着,一时显得分外尴尬。卓凌晚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地杵在那儿,也不知道该叫曲子恒坐哪儿。她的房里没有椅子,只有床。
让他坐床,她总觉得不自在,索性不说坐的事,只开口道谢:“谢谢你啊,这么晚了还呆在这里帮我演戏。安冰雪和蒙蒙他们不会有意见吧。”
“不会。”曲子恒简单地回了两个字,转脸,看到了她刚买回来的那些跟工作有关的书。
卓凌晚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自己的书,略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闲着没事的时候打算看看。”
曲子恒的眉头明显挑出了惊讶:“真没想到,你竟然会主动学习这些。”
“我以前不喜欢学吗?”她问。曲子恒知道她失忆的事,所以便没有顾忌。说实在,她还真想知道自己以前是个什么样子的。
这么多年来,一直无人拼凑,她便觉得自己跟石头里蹦出来的孙猴子差不多,却始终体味不到安全感。
曲子恒点头:“以前卓董让你学习工商管理,你偏偏去学美术,卓董气得骂你不务正业。”
“是吗?”她努力想了一会儿,却全无印象。
“没想到,你终究还是成熟了。”曲子恒感叹。
这话触动了她,卓凌晚苦苦地笑了起来:“不成熟又能怎样?难不成一辈子让大家操心?”
曲子恒听她这么说,目光又幽了起来,好久,才再度开口,声音里已夹了微微心疼:“什么都不记得的日子一定很害怕吧,天天面对的世界和人,一转眼间都变成了陌生的,那么感觉……会不会很无助?”
这是他们第一次谈起失忆。
卓凌晚的表情已经暗淡,好久才回了一句:“不敢想象!”刚刚变性,又突然失忆,还得面对责骂、怨言和冷眼嘲笑,她曾一度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消失。
“对不起。”曲子恒低头道歉,脸上全是自责。
卓凌晚苦涩地摇了摇头:“这都是我自己造成的,你们没有对不起我。倒是我,让你们够难受的……”
空气慢慢凝固,两人都陷入沉默,不知道再说什么。曲子恒的目光始终痛楚,想到的是她那些无助无望的日子。她虽然不说出来,但他能体味。
他后悔,没有早点对她好。若是他不冷落她,她的日子也不会那么艰难。可惜他醒悟得太迟。
卓凌晚被这种凝固的空气压抑得有些难受,亦不想想起过去的种种不快,只能寻找新的话题。她想到了父亲中午时说过的话,转头过来看他:“我爸说雷诺的合作以后由他和我负责,你知道了吗?”
“嗯。”曲子恒点头,“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你明天上班就可以全部搬走。”
“嗯。”她点头。一时又陷入沉默当中。
他们这样,比陌生人还不如。
卓凌晚苦苦笑了一下,却没有了再开口的打算。
曲子恒却再次张了嘴:“不要怕,你是有能力的。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来问我,我会尽量帮你解决,我相信,你一定会很快上手的。”
“谢谢。”这是真心的。
卓凌晚没想到自己放在心里的话会被他讲出来,他提出帮助她时如此爽快。
曲子恒迟疑一下,走过来拍她的肩膀:“加油!”
从夫妻变成普通朋友竟还要显得亲和一些。卓凌晚看着他落在肩上的手,在心中感叹,随即点了点头。
窗外,响起了马达声,余文致终于走了。看着她远去的车子,卓凌晚重重地吁了一口气,转头过来看曲子恒:“今天多谢你帮忙,我妈走了。”
最后那句话是在逐客。如果不是因为余文致,她是断断不会让曲子恒进自己的房间。
曲子恒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回头看她:“你母亲会不定时过来,你准备怎么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