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她彻底恼了,一巴掌挥了出去,一声侧耳的啪,入了宋茗微的耳,也打地阿秋瞠目。
偏屋那,阳光渐弱,宋茗微被安放在了榻上,这时候的她才看清楚了那抱她之人。
他的脸上一道刺眼的巴掌印,宋茗微当即要起身跪下,他却抿着唇,深深地盯着她。
“茗微,今日是你第一次打师父。”
“师父……”宋茗微垂下头来,那一刻颓然的她只觉得眼前没有路。
允祀没了,东珠没了,这大梁的江山几乎要被吞并。
她还有什么可期待的?
“徒儿不肖。”
一声轻轻的叹息在耳边响起,她腹中疼痛难忍,尖锐的疼让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
阿秋在一旁看着,冷汗滴了下来。
若是王妃这一胎保不住,主子又还没回来,这大梁人心一散,后果不堪设想。
“茗微,师父即刻就入你的腹中,保你孩子性命,不过师父有要事,事情结束后,师父就得立刻离去。”
宋茗微诧异地看向了师父。
“师父,以后还会回来吗?”
允稷看了宋茗微一眼,“师父以后会给你写信的。”
宋茗微蹙着眉头,想到了那只仙鹤,就道:“师父,你可不要骗我。”
她抬头,深深地盯着师父。
师父身上依旧彩霞绕金身,看不出半点破绽, 这合该是一个佛该有的样子。
允稷看了宋茗微一眼,道:“茗微,师父的时间不多了。”
话落,他闪身而入,进了宋茗微的肚子,在她腹中孩子躁动不安的时候,手掌轻轻地抚在了胎宫之上。
佛的力量瞬间灌入,宋茗微本在生死边缘,痛苦垂危,却忽听得孩子的清越笑声,呆了呆后,拉住了阿秋的手。
“阿秋,你听到了吗?是孩子在笑?我腹中的孩子在笑?”
这……怎么可能?
阿秋也惊呆了,道:“我听到了。”
宋茗微全然不知,允稷在她的身体里身体渐渐虚无,他的金身暗淡了下来, 朽木一般开始枯萎。
那腹中的孩子踢着胎宫,羊水哗啦作响,他的脚轻轻碰触着他贴在胎宫上的手,复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允稷双手合十,静静地看着在胎宫里自由晃动的孩子,心里忽生了淡淡的暖意。
他注定了生生世世都没有孩子。
他的身形渐渐淡成了无,不知为何那孩子忽然哭了,趴在了胎宫之上,不安地拍着胎宫,寻找本应该放在上面的一张手来。
宋茗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得孩子发生大哭,那种莫名的离别情绪瞬间就侵染了她。
母之连心,她慌地叫着师父,却没听到师父回应,心咯噔一跳。
师父,走了吗?
孩子崩溃嚎啕,宋茗微怔怔坐着,感觉到那温暖的气息渐渐远离,她忽生慌乱。
“师父,你出来,茗微要和你告别。”
悠悠的一阵风眷恋地抚过了她的发,她茫然地看着四处,闻不到师父身上的味道,看不到师父的脸,腹中的孩子一声一声凄厉哭泣,听得宋茗微红了眼眶,手抚过了那隆起的肚子,跟着落下泪来。
她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虚无中,一个淡漠到几乎透明的影子脱下了脖子上的佛珠,套在了她的脖子上,他的身影向上飘去,然而他的手却是轻轻地抚弄她纤细柔软的发,身体不受控制地飞起,他眷恋地看着手中的发一点一点地从指间流失,那一瞬,他忽然想叫住她,深深地唤她的名字。
他忽然想要祈求下一世。
这一世他不后悔成为她的师父,可下一世,能不能不做师徒。
他不是和尚,她不是妖。
他们之间能不能求一个相守。
而他不再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她,从一开始,他就将她裹在手心里,从一开始他就炙爱她让她永不相离。
而不是今生这般,他爱而不得,不敢求,不敢娶,更没有再多的时间与她相守。
他一早就知道了,她是他的命定之人。
更明白师徒名分,终究止步于此。
一切,从她从桃花林里扑出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黑发溜走,他飘然而去。
流连在天际的他,看着云彩层叠,只觉得高处寒冷,身子和魂魄无处安放。
“归来吧,归来吧。”
佛祖的声音从空旷的西土传来,无上的力量指引着他飞向了西天,入了那座佛塔,里头的那棵桃树少了不少生气,桃花落尽,树皮参差。
他入了那桃树,听得佛祖道:“允祀,你已经无法出这佛塔了,五百年后,我放你去竖冥高山,此后不管尘世间再有什么,你都只能在这佛塔之中好好修行,否则你身形俱灭,将永不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