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变得儿女情长了,而彭长宜此时也是。
吴冠奇走了之后,他看了桌上一眼自己的电话,没有再次响起,他有些闷闷不乐地拿起电话,夹起手包,关闭灯的开关,就走了出去。
老顾早就等在一楼,秘书和老顾站在一起正在说着闲话,彭长宜看了秘书一眼,说道:“你也早点回去吧。”
坐着车,彭长宜不想立刻回海后基地,他让老顾拉着自己再到那个废水库转转,想看看夜幕下的水库是什么样子,这些日子,他除去研究人事问题,就是想着这个水库项目,前一个问题是对以前工作的一种修正,后一个问题是鲜明地烙上彭长宜印记的事,有吴冠奇的捧场,他有信心把他做好。
只是,事业上的成功,同样弥补不了彭长宜内心那隐隐的愁苦和空虚,
只是,事业上的成功,同样弥补不了彭长宜内心那隐隐的若隐若现的丝丝愁苦和空虚,江帆、丁一和他,他们三人曾经是无话不说,度过了许多美好的岁月,无论的喝酒还是喝茶,少了一个人都觉得空虚,但如今,他们仨人天各一方,尤其是他,居然谁都联系不到他们,彭长宜深深地知道,以后,随着自己阅历的增加和官位的变化,他不可能再结交到这么纯粹的朋友了,也不可能在这么用心地去想念一个朋友了,因为,他们仨人,几乎都是在最初相遇,而且那个时候彼此的心灵都是不设防的,没有许多凡俗的东西,有的只是那份纯粹的友谊,以后,他不可能在遇到江帆和丁一这样的人了,即便是眼前的吴冠奇,也无法到达他们那个境界了,因为吴冠奇毕竟是商人,官员跟商人走得过近,也是有风险的,尽管你一尘不染,但是仍然无法逃脱“互相利用”的诟病。
其实,官与商都是一种职业,而且承担着重要的社会分工。官商互动,倘若依法合规,促进经济健康发展,无可厚非。问题在于,有些官商关系,是由利益连接的,不是公共利益的利益,而是私相授受的私利。
当公共权力被拿来谋私和编织“利益圈”,这种官商互动,对社会是一种灾难。官商走得越近,灾难越大。在现实中,官与商无法完全分离。政府在资源配置中的权力越大,官员就越习惯于紧密型的官商关系,习惯于“以官促商”,有的官员也的确是“离了老板就不自在”,就说邬友福,他坐拥三源最大的权力机关,掌管着一方政治和经济的大权,葛氏集团和他已经融为一体,他们很多时候是很难分清彼此,形成了一个利益共沾的联合体,这不但是他个人的悲哀,也是体制监督机制不够的结果。
彭长宜对此看得非常清楚,他不想跟吴冠奇走得过近,但是在前期, 他肯定是要和吴冠奇并肩作战,最终让天鹅湖项目走上正轨,但是他心里始终有道红线,这个红线无异于高压线,他知道它的危害。“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资本的逐利性,决定商人以利益为重,为实现利益最大化有时候真有无所不用其极,商人乐于向官员谄媚,官员安于听从商人安排,你来我往,臭味相投,“不给好处不办事,给了好处乱办事”,权钱交易大行其道,入干股、收回扣便顺理成章,胆大者甚至直接行贿索贿,这种现象在三源这次下马的干部中比较普遍,腐蚀了吏治,浊化了风气,民众看在眼里,恨在心头。
正是因为明白这些,彭长宜和吴冠奇一直都是“交往有道”,好在吴冠奇也是绝顶聪明之人,从不用对付别的官员的手段来对付他,可以看得出,吴冠奇也是想真心交往住彭长宜,他也不想给彭长宜的仕途之路造成什么坎坷,也不想让他们彼此的关系世俗化,事实上, 他更知道彭长宜不吃这一套,所以,他几乎从来都没有在一些问题上来难为他。
晚饭,彭长宜没有吃,老顾是在海后餐厅吃的,吉主任见只有老顾一个人在吃晚饭,他就问道:“顾师傅,彭长宜哪?”
老顾说道:“他回房间了。”
“怎么,你没跟他一起吃晚饭?”
“呵呵,他没有吃晚饭。”
“哦?彭长宜同志还有不吃晚饭的时候?他病了?”
“没有。他不想吃。”
“呵呵,我给他打电话,正好我也没来得及吃呢。不吃饭正常,不想喝酒就不正常了。”吉主任说着,就给彭长宜打电话。但是彭长宜的手机占线。他就扣上电话,对着不远处的一个战士说道:“给我掂对几个菜,我一会要跟彭书记喝酒。”
老顾一听就乐了,有吉主任在,彭长宜肯定会下来吃饭了。
吉主任又重播了一下刚才的电话号码,仍然占线,就嘟囔着说:“谁的电话讲了这么长时间?老顾,该不会彭长宜有了别的女人了吧?除去女人,他不可能跟别人这么婆婆妈妈的。”
老顾笑了,说道:“他可是没有这个胆儿。”其实,他有没有这个胆儿,老顾心里非常清楚,当年,就是他把彭长宜送到亢州宾馆去会叶桐,只是除去叶桐之外,老顾还真没有发现他在和别的女人来往过,丁一他们也只是不错的同事加朋友的关系,他没有见过他们有什么不得体的接触。
吉主任听老顾这样说,就合上电话,说道:“别说,彭长宜是个有野心的人,这小子是不会在女人身上犯错误的。”
彭长宜有野心这话没有错,不过他此时正在通话的的确的是个女的,这个女的不是别人,正是丁一。
丁一下午给彭长宜打电话,彭长宜没有接听就挂断了,她没有想到是彭长宜赌气挂断了她的电话,以为彭长宜正在忙工作,不方便接听,所以,一直到晚上的时候,她觉得彭长宜肯定在人在三源,因为她给雯雯打电话,雯雯告诉她,彭长宜当上了三源县委书记。新官上任,而且又不是节假日,彭长宜肯定不会在家里,而是在三源,所以,晚上她也没有顾忌地拨通了彭长宜的电话。
说真的,当看到丁一的名字在闪动的时候,彭长宜全身所有的神经都在那一刻兴奋了,也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的郁闷和苦恼都烟消云散了,但是,他仍然没有立刻接听她的电话,而是响到一定时间后,他才故意不慌不忙地接通了:
“你好,哪位?”
丁一在里面痴痴地笑了,说道:“科长,是我,丁一。”
“丁一?你是丁一?”
丁一笑了,说道:“是啊,我是丁一。”
“哦——不认识,不认识。”
丁一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就说道:“对不起——”
“笑话,我跟你也不认识,何来对不起?”
“科长——”丁一糯糯地叫了一声,语气里就有了一丝轻颤。
彭长宜心一动,不知为什么,他可以跟不同的人耍不同的情绪,耍强耍懒耍贫,甚至耍不是东西,包括叶桐在内,但就是跟丁一什么都耍不起来,更是心硬不起来,一听丁一娇嗔地叫科长,他立刻没脉了。
丁一继续说道:“对不起,我前段……所以……我知道科长会惦记小丁,只是,小丁不太争气,让科长担心了……”说道这里,丁一的声音有了明显颤抖。
彭长宜的心再次一动,其实,她说的这些他都知道,但是他就是有些怪她,怪她忽略了他这个重要的朋友,只是,他再重要,能有江帆重要吗?没有了江帆,丁一的天都塌了,他敢为丁一撑起这个天吗?他不敢,不敢离开自己的位置,他只能眼看着她痛苦难受,而不能给她一个拥抱,一个吻……
听着丁一的情绪骤然失落下来,彭长宜于心不忍,赶忙说道:“小丁,科长知道,不用解释,你的确承受了很多,我知道,尽管我有些生气,但还是理解。现在,告诉我,你怎么着呢?你走后,我到处打听你,打你电话长期关机,真想赌气去找你着。”
丁一的眼睛湿润了,感觉所有淡去的滋味又都回来了,她深深叹了口气,说道:“谢谢科长,我现在没事了,不用惦记我。我参加了阆诸电视台的电视主持人大赛,获得了第一名,被阆诸电视台留下了,所以我想过几天回亢州办调动工作的手续,也想……也想见科长一面……”说道这里,丁一的眼泪突然就滚落了下来,声音里有了明显的哽咽。
彭长宜的心再次动了一下,说道:“好好好,告诉我,你准备哪天回来,要不我去接你。”
丁一抽泣了一下,说道:“不用,我现在还没定准,等我回去时告诉科长。”
“好,我等你电话,丁一,记住,你回来必须告诉我,我彭长宜永远都是你的科长,你的兄长,你有什么委屈,可以跟我撒,懂吗?”
“嗯……”丁一在电话那头不停地点着头,眼泪扑簌簌地流下,她赶忙用手捂着嘴,怕自己的抽泣声让他听到。
但是,彭长宜还是听到了,他的心揪紧了,说道:“小丁,科长想你,也想……那个人……”彭长宜硬是将江帆的名字咽了回去。
丁一哭了,她发现,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彭长宜一个没有说出的名字,都能让她百感交集,看来,要想忘掉江帆,真不是一时一刻就能做到的。
彭长宜也有些难过,他听见了丁一的哭泣声,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她身边,给她一个男人的胸怀,但是,他不能,他做不到,他知道丁一的心里,早已经被一个人充满了,尽管这个人不辞而别,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取代那个位置,他的心里有了隐隐疼痛,半天才说:“好了,你休息吧,等咱们见面再谈好吗?”
“好的……”
丁一这段可是十分忙活,忙活着父亲的画展,忙活着参加主持人大赛,可喜的是,她一路过关斩将,在经过初赛、复赛、和决赛后,从一百多名选手里脱颖而出,最后成功摘得金奖桂冠。
对进入决赛她有信心,但对摘冠是没有信心的,阆诸,不愧是地级市,人才济济,不说还有每年那么多的大学生,就是各市县电视台也不乏优秀的电视主持人,在复赛上,她的名次就排在了一男一女两位选手的后面,这两位选手一个是阆诸电视台城市频道新近招聘的电视实习主持人洪伟,京大新闻系今年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才华横溢,英俊帅气;另一位也是今年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据说是本次“春雨”杯电视主持人大赛的赞助者,春雨太阳能单位老总杜春雨的公子杜涛的女朋友,一个青春飞扬、漂亮得无可挑剔的女孩子。
为了这次决赛,全家总动员,陆原哥哥特地跟部队请假回家,爸爸也从北京的画展回来,陪女儿去参加决赛。头天晚饭上,陆原特地嘱咐妻子杜蕾,让她跟她父亲说说,看能不能跟阆诸市委有关人员打个招呼,争取保住丁一的名次。
丁乃翔听后,就摆摆手,说道:“前几天你妈妈说过这个意思,小一不同意,还是不要了,据我观察,应该差不多。”丁乃翔似乎对女儿的表现比较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