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宴上见了芷儿,他猜到这厮会来问个明白,原以为昨儿会来,没成想,他还真沉得住气,竟拖到了今日。
既然这么沉得住气,那就再多沉几日吧,等太后的病有所好转,他再找皇上断和离,到那时再见面不迟,现在见了,也无话可说。
裴青寒在别苑外喝西北风的消息传到了东方婉儿的耳中,这会她正和赵兰一块做衣裳,打算各给白芷做一件春装。
东方婉儿听了丫头的信,连头都没抬,只在嘴角勾出浅浅的笑意,眸华却异常的冷冽:“随他吧,与我又有何干?”
赵兰停了手里的绣活,抬眼看着东方婉儿,奇道:“毕竟夫妻一场,真的不见?”
东方婉儿也停了手里的活,眼却没抬,依旧盯着素绸上的梅花,淡声道:“我与他之间哪有什么夫妻情分,他厌我,我怨他,十数年来,从未变过,如今若再与我谈和他之间的夫妻情,岂不是笑话?”
赵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白芷曾对她说过,人与人的性子是不同的,有人喜欢以怨报德,有人喜欢以德报怨,还有人心性冷淡,不较世事,她不知道东方婉儿是哪种人,但她既然这么做,定是有她的道理,没什么不好理解的,尊重她的选择便好。
二人继续做绣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说着趣话,品着香茶。
裴青寒由下人扶着,歪歪斜斜的站在大门口,看着不断有人上门拜年,进进出出好不热闹,而他,就像是被人遗忘的一尊石雕。
“老爷,看来东方先生和夫人不会见您了,您这身子还没好,不如先回吧!”下人见他脸色越发不好,急急问询。
裴青寒摇头:“不,我要在这里等着,婉儿她不会这么狠心,她一定会见我的。”
婉儿!婉儿!!
这个名字,他有多久没叫过?
没有人知道他这十几年来有多恨东方婉儿,就像,没有人知道,他骨子里,有多爱她!
他带着宋荷香到她面前秀恩爱,看着她难受的模样,他更难受,他用这样的方法折磨她,同时也是折磨自己。
宋荷香说,有一种药,下在饮食里,验不出毒,也害不死人,只会让人周身乏力,犹若病症。
他知道宋荷香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把着后宅的地位,可他同意,也有着自己的目的,这样一来,她就不会,也不能离开侯府,她便无法再与那情郎相会。
他没办法名正言顺的拘着她,便只能用这样的法子留住她,哪怕留不住她的心,起码也能留住她的人。
一晃十数年过去,他达到了他的目的,却发觉她的身子越发不好,恐怕命不久矣,他也曾后悔过,可更多的,是怨恨,她终是要离开他,也好,也好,就算离开,也以他夫人的名义,也是在这侯府里亡寂。
可谁能想到,会有今日?
今日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荒唐,一直以来的怨恨,竟然是莫须有的妄罪,竟是他着了一个贱人的道,毁了他一生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