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连忙阻拦:“这个女人,看样子不好惹,我们还是走吧。”
“城管”这才气哼哼地放下了手。
我厌恶道:“快滚!”
两人又嘟囔了几句,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我妈埋怨道:“海燕啊,你这是怎么啦?人家那两个人,刚才嘴巴甜着呢,说签了就有好处,你发什么火呀?”
我叹了口气:“妈,你知道他们要你签的是什么吗?是一份拆迁协议!只要你签了,他们马上就会来拆房子,逼迫我们搬到镇上的楼房里住。”
我妈立刻惊叫道:“唉呀,现在的人啊,心眼儿怎么那么坏呢?幸亏我没签啊,不然得悔断肠子!我年纪大了,腿脚也不灵便,我可不想住什么楼房啊,我要老死在这里呢!”边说边后怕得连连跺脚!
没想到,海鸥回来,听说我和我妈义愤填膺地诉说此事,却低着头,半晌不语!
我疑惑地问:“你怎么啦?别人要拆我们的房子,欺负你妈和你姐,你好象一点都不生气?”
他却闷声道:“我不是不生气。可是县政府刚下发了一个通知,所有公职人员及其近亲,必须带头在拆迁协议上签字。否则,或停职或辞退!”
我和妈同时“啊”了一声,不由面面相觑!
我妈着急道:“这是什么破规定啊,拆房子和工作有一分钱关系吗?”
海鸥无奈道:“他们说有关系就有关系,他们说没关系就没关系。”
我妈气愤道:“他们这样乱来,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肯定会有人告他们的!”
海鸥苦笑道:“告有什么用?前几天陈庄的人倒是去告了,可县里早有准备,半路就把他们下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呆着呢。”
我心中一沉,这才明白,为什么打不通陈铁、陈刚和丽娟的手机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担忧道:“你知道陈铁吧,他就是陈庄人,这次告状也有他。以后要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帮他多担待些,他是个好人。”
海鸥无奈道:“我不敢呀!这次拆迁小组分配工作人员,原则上不分配回自己村,就是害怕下不来狠心!”
我的眉头,不由就皱了起来,试探地问:“就算不认识,你又能下得了狠心吗?”
他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我立刻就明白了,十分不快,但还是字斟句酌地说:“那我问你,你喜欢王甜甜吗?”
他疑惑道:“这两者之间又有关系吗?”
我却直视着他的眼晴,严肃地说:“你先回答我的话!”
他只好道:“说实在话,我一向喜欢的,是姐姐这种既文静又温柔的女孩子,而不是她那种既蠢笨又嚣张的。我们相处半年,她一直都是颐气指使,还从来不和我妈打招呼,连阿姨都不叫!”
我又问:“那你可以放弃现在的职位,出去打工吗?”
他连忙摇头:“当然不可以!”
我立刻提醒道:“可是当年,你曾经连硕士都不想读,想出去打工的呀。”
他苦笑道:“实话告诉你吧。那个时候,成都FKS因为招不到人,就给各级公务员分配招聘名额。公务员也没办法,最后只能花高价到社会上拿钱买人。我就是被八百块钱买进去的,被分配到流水线做普工,那叫一个累,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所以,好不容易熬满一个月出来后,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不惜一切手段考上公务员!”
我疑惑地问问:“那这两天在陈庄,你是否也象刚才的那两个人似的,欺骗老人家签字?”
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紧追不放:“那你认为自己,为了这份工作,牺牲自己的爱情、家庭利益甚至于良心,值得吗?”
他想了一下,咬咬牙道:“值得!”忽然想起什么,提醒道,“姐姐,别忘记了,当初让我考公务员,也正是你的意思!”
在这么一刻,我有一种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悔恨!
我妈却根本没仔细听我们的对话,只是反复念叨着:“我不想搬走啊,能不能不拆啊,能不能不拆啊……”
我和海鸥各怀心事,谁都没有理他!
当天夜里,村里和邻村的狗儿狂吠了一夜,任谁都不能成眠!
第二天一早,海鸥上班前,双脚骑在摩托上,特意叮嘱我妈:“等一下再有人让你签字,你一定要签,千万别多说话!”
我妈呐呐道:“能不能不签啊,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想搬走的呀!”
海鸥无奈道:“你不签我就得和我姐一样,外出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