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抵死缠绵(1)

    翠姐擦了把眼泪，叹了口气道：“还好，欣悦每月有两千多块钱工资，我谨慎地花，还是够的。只是听说，我们住的这座房子，主要建新大楼了，我担心再也找不到这么便宜的了，开销会增加。”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什么，抓住我的手，哀求道，“对了，海燕，不，杨总，现在我们家，全指靠着欣悦了，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千万别让厂里再裁掉她呀！”

    我重重地点点头，刚想说什么，老袁却忽然发起了火：“被裁掉正好，省得给我丢人现眼！”

    翠姐哽咽道：“她丢人现眼，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

    老袁却愤怒道：“她还年轻，挣钱的法子多了去了，不只有卖身一条路！”说完这话，他又发出了一连串的咳嗽，然后痛苦道，“你养的好女儿，把我这张老脸，全都丢尽了，唉！”

    翠姐立刻反唇相讥：“现在你嫌丢脸了？早干什么去了？年轻时，你可没少去找小姐，别以为我不知道！”

    老袁不由一呆，随即仰天长叹：“老话说得好，‘淫人妻女者，妻女被人淫’！报应，这都是报应啊，呜呜呜！”说到最后，竟然象个孩子似地哭了起来。

    我望着翠姐，试探地问：“欣悦她？”

    翠姐羞愧道：“杨总，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也就不瞒你了。老袁现在需要医药费，我小儿子还要上学，我们三口在这里也要吃吃喝喝，单凭欣悦每月那两千多块钱，哪里应付得过来啊。她看到厂里有些女孩一边上班，一边兼职卖淫，就，就，就‘下水’做了厂妓……唉！”

    我眼前立刻浮现出袁欣悦的样子，比翠姐高半个头、长相秀气，脸色苍白，并且很有思想，完全是个好姑娘啊，怎么会做了兼职厂妓呢？

    其实，所谓厂妓，我一直早有耳闻。2008年特别是2003年民工荒前，FKS和珠三角的很多工厂一样，为了便用管理，女工能做的岗位，绝对不招男工，男女比例一度高达1：10，甚至更高；民工荒后，不但放宽了年龄，也不限制男女了，但男女比例，却由原来的1：10左右，一跃变成了现在的5：1左右！

    这个变化，不但让原本就复杂的劳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打架斗殴现象更是经常发生，集团管理难度直线加大！

    反应在在两性关系上，就更为直接了。男女关系1：10时，男工占尽了优势。经常有男工始乱始弃，甚至同时交几个女朋友，女工常常因此受伤害。更多的女工找不到男朋友，只能一误再误，最后年龄大了，才不得不回家，随便找了个男人嫁掉；男女关系变成1：5后，则是女生占据了优势。经常出现几个甚至十几个男工，为了一个女工打架的情况。

    当然，更多的男工找不到女朋友，再加上一次比一次来势凶猛的“扫黄”运动，他们年轻而旺盛的雄性荷尔蒙，根本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于是，有部分女工便从中找到了发财之道，那就是，边上班边兼职做起了皮肉生意！最为讽刺的是，他们找生意的方式，竟然多是公司QQ群、微信等等。而集团呢，为了保持某种平衡，方便管理，对此种现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原以为，“厂妓”都是没文化、爱幕虚荣的女孩子呢，万万没想到，大学毕业的袁欣悦，也会走上这条路！

    在我沉思的时候，老袁仍然在反复长叹着：“‘淫人妻女者，淫女被人淫’啊！”

    翠姐看我一直沉默着，连忙又道：“杨总，不管怎么说，欣悦也是为了这个家。要是厂里想变相辞退她，你一定要帮帮她啊。”

    我再次点点头，并向她郑重承诺道：“你放心吧！就算被变相辞退，她也一定会得到应得的补偿！”

    翠姐惊喜道：“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刚想说什么，门外却传来一个嘲弄的女声：“你说的要是真的话，就先把我爸妈应得的补偿，还给他们吧！”

    我回头一看，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高高的女孩子，穿着牛仔短裤、高跟鞋，清瘦的脸上化着浓妆，头发染得五颜六色，指甲上也发出闪闪红光，给人一股浓浓的风尘气，正是袁欣悦！

    我立刻心生愧疚，如果翠姐夫妇拿到了应得的补偿，没有生活重压，这个曾经很有思想的女孩子，一定不会变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