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从七品官儿又有多大,值当这么兴奋,而按后世人的观点,一个天下最大的特务头子,才担任一个从七品的芝麻官儿,这似乎也太寒酸了点儿吧!
的确如此,可大家莫要忘了,这是在元代,而不是特务机构最为拉轰的明代,伯颜的许诺,已经是一个超级大的进步了,监察御史虽然品秩不高,但职权却很大,是典型的低品高官,令人不敢轻视。再说了,虽然只是从七品的芝麻官,但那毕竟也是从民到官的进化,是一种质的蜕变。而且,七品官儿其实真的已经不小了,一个中县的父母官也不过如此啊!
“丞相,小的昨日得一讯息,尚未及证实,本不敢乱报。然,却又事关重大,也不知当讲......”细作头目为了投桃报李,也顾不得许多了。
伯颜双眉一挑,言道:“无妨,讲!”
“诺,回禀右丞相,小的昨日风闻梅州这两个月来都在大肆搜罗猛火油,且不许百姓私藏自用,亦不许商人相互买卖此物,只能卖与经略司。小的得闻此事后,思前想后,总觉得此事突兀古怪,可又想不出其中的关键......”
伯颜闻言一怔,与张惠对视一眼,均感到此事不太正常,可是为何不正常,却又说不出来。
张惠想了想,问道:“猛火油本是备战之资,南军往日也多以猛火油助守,如今大肆搜罗,怕是也不足为奇吧......”
张惠越说声越小,似乎也觉得这个理由不是很充分,因为猛火油虽是守城利器,但缺点也是多多,用于大型的攻防战,作用实在有限。而且在张惠看来,猛火油这东西,量少了作用不大,可若大量使用的话,又所需不菲,而南朝若真有这么多闲钱去买猛火油助守,那还不如多装备些兵卒来的管用啊!
在座的都是百战宿将,张惠考虑到的问题,这些人自然也都能想到。
“不光如此,广东经略司甚至还鼓励海商直接自占城国贩油至潮州交接,无论贩来多少,经略司皆以现银购买。据称,这收购价甚至还高过原先的市价一些。”细作头目补充到。
伯颜和张惠忍不住再次对望一眼,心中都敢惊讶,一般来说,官府大量收购某物,一般都会低于市价许多,甚至有些缺德的贪官还会直接找个借口征用,为此搞得无数商人倾家荡产,那也是常有的事儿。
而伯颜、张惠当然也不会认为南人会蠢的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胡乱糟踏钱玩,所以对方高于市价买油,那就一定是有大用。
“这事儿确是古怪......”伯颜也想不明白其中关键,于是皱着眉嘟囔了一句后,又问道:“对了,尔这密报从何而来,可是无误?”
细作头目暗自翻了个白眼,心说若是确认无误的话那还叫个屁的风闻啊!右丞相该不是老糊涂了吧!
“回禀丞相,这讯息乃是台山海商于瑞安茶肆中闲聊所言,小的手下听了后,回禀于我,按说应该不假。不过如今两军交战,海商也甚少北来,所以此讯息还未及证实。”细作头目小心翼翼的回禀到。
张惠想了想,忽然言道:“台山有海商么?我怎么记得台山是被一伙儿海贼盘踞着呢?”
细作头目见张惠竟然知道此事,颇感惊讶,又尴尬地挠了挠头,言道:“参政大人博闻强记,小的好生钦佩,不错,那伙人正是台山海贼也。”
张惠大奇,问道:“尔等既知是海贼,那为何不就地缉拿,也好问个究竟。再者说了,就算尔等无力擒匪,那也该知会瑞安州衙才对啊!”
细作头目面露苦笑,言道:“参政大人有所不知,如今南来的海船几无,而这些海贼却能时不时地往返于南北。而我等身为细作,自然以刺探敌情为首任,是以与这些海贼常有交往,甚至使钱买消息,而有时细作往返,诸路不通时,也常搭其舟楫,或委其传讯。早先那广东切断信道的消息便是这台山海贼代传的。”
张惠闻言,恍然大悟,说实话,像他这种高高在上的大员,还真是想不到那些祸害百姓,打劫商船的海贼,竟然还能有如此妙用。人传古之孟尝好客养士,无论是雅士大贤,还是鸡鸣狗盗之徒,皆纳入门下......呃,吾本不解,可如今看来,似乎还是很有些道理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