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溍想明白了,于是咽下怒气,不再言语,专心下起棋来。
可卓飞却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你不说话,那是正中他意,只听这小子又故作惊奇地小声嘀咕道:“啧啧,竟然骂不还口,如此雅量,当真是惊人之至,却不知若挨了打会不会还手?”
赵溍一听,差点儿没把鼻子给气掉了,心说你莫非还敢打老子不成!这还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赵溍很想借机发作,可人家那是在自言自语,又没真的打你,那你又能指责人家什么呢?
方兴见卓飞如此惫赖,心中着实想笑,却又怕经略大人面子上挂不住,是以只好盯着棋盘,苦忍。
赵溍见方兴一副忍得很辛苦的样子,更是又好笑又好气,无奈之下,只好重重一哼,又开始下棋。
卓飞见把赵溍气得半死,心中甚是快意,又开始自言自语道:“观棋不语就是真君子了么?嘿,要我说这当真君子又哪儿有当个真小人好呢?小人可以快意恩仇,君子却要瞻前顾后,好不爽利,纵观千年,凡君子者多半不得好死,而小人之中却福寿连绵者颇众。当然了,依我说活的最惬意的还是伪君子,这般人物,即得君子之名,又享小人之利,整日里道貌岸然,以正义自居,内地里却是个龌龊卑鄙之徒,一人两面,直令旁人防不胜防也。”
方兴一听,鼻子也差点儿气歪了,心说我不过就是提醒你注意言行,莫要真的激恼了赵经略,本是一片好心,可我咋听你这意思是竟把我当成了道貌岸然的龌龊卑鄙之徒呢?
疯狗,这绝对是一只疯狗!逮谁咬谁,惹不得,惹不得!
方兴也颇为不爽,再不言语,盯着棋盘自己生闷气去了。
至于赵溍则完全不明白卓飞说这么一大通君子小人的作甚,本想不搭理他继续下棋,可最后还是忍不住地不屑言道:“君子也罢,小人也罢,百年之后自有公论,又何须太过在意。”
“善,大善!这位......这位老伯此言果然是真知灼见,小子受教了!”卓飞一边说,一边长辑到地,一副好学感恩的模样儿。
赵溍和方兴见状,皆是莫名其妙,对望一眼,实在不明白这少年知州的态度为何突然来了个大颠倒。而赵溍更是暗忖到:莫非这小子突然想明白了,打算改口向我示好,所以才随便找个由头说事儿么?只是......只是你这由头儿找的也太过于牵强了点儿吧?还装傻称我为老伯,咳咳,依我看这臭小子根本就是全无诚意嘛!
赵溍以为卓飞是打算借机下台阶了,那是因为他当真不太熟悉卓飞的为人,而还没等他的心思转完,就见卓飞嘻嘻一笑,又说道:“不瞒这位老伯说,小子也觉得是好是坏,那留与后人去评说也就是了,这人活着就是为了图个舒坦,以卵击石的那是莽夫,看不清形势的那是蠢材,总之身为俊杰者就只顾着眼前就好了,否则若连命都没了,那后世人再多夸赞,又于己何益哉?啧啧,老伯英明,这后人的评论,确是不用太过于在意的。”
赵溍闻言,一张白面噌的一下又涨的通红,心说这小兔崽子哪是要向我示好,这分明还是拐着弯儿在骂我自江西败退嘛!奶奶的,这大势所趋,既然打不过人,我不退守又能怎地!
疮疤一再被揭,直令赵溍又羞又怒,可不待他说话,却见卓飞忽然一拍亭中石桌,朗声道:“蛮族入侵,令我家园破碎,凡华夏子孙本该奋起相抗,只惜我朝积弱已久,弊端重重,实难振作,以至于被塞外蛮族打的体无完肤,眼看着就要举国沦丧也!”
卓飞忽然而来的感慨令赵溍和方兴更是摸不着头脑,总觉得这为少年知州的思维跳跃太快,让他们这两个老家伙跟的好累。
卓飞扫了一眼还在装作下棋,其实是在竖着耳朵的两位广中经略使,心中好笑,又慷慨言道:“国现亡兆,实非一人之罪也。然,国现亡兆,亦无一人无罪也!北马渡江,无能为力;帝都陷落,无能为力;福州新都不保,无能为力;泉州闭门不纳,还是无能为力!一退再退,赤县神州转眼将不复存也!嘿嘿,此为国祸,亦是人过,而过不在我族勇力不足,而只在像老伯这般识时务的俊杰太过多矣!”
“放肆!尔竟敢......!”赵溍大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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