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眼前的一切,猝跋韩且万能彻底地懵了,几天的战斗下来,魏军的扁箱车阵纹丝未动,包括猝跋韩且万能在内所有的鲜卑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扁箱车阵将会是固定的,但没想到了它居然会移动,而且是用这种方式对战场上散落的箭矢进行了回收,让猝跋韩且万能心碎了一地。
在这战场上,至少散落着好几十万支的箭,鲜卑人也没法去拾,因为这些箭矢都在魏军的射程之内,去拾的话,肯定是会被乱箭给射杀的。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些箭大部分是弩箭,只有少部分是弓箭,对鲜卑人来说没有什么大的用处,他们自然也就不会冒着很大的风险去拾这些箭。
若罗拨能则是将这些箭当做了诱饵,他安排了大量的弓箭手埋伏在一箭之地外,只要魏军出了车阵,也就正好进入到了他们的射程之内,若罗拨能认为魏军一定是会来拾箭的,所以只要守株待兔,还是有机会射杀魏军的。
但若罗拨能只猜对了开头,却没有猜对结尾,魏军果然来拾箭了,但却不是派出兵士来拾,而是让扁箱车阵移动起来,就这么东南西北一晃,所有的箭矢又回到了魏军的手中。
毫无疑问,魏军缺德箭了,连续地狂射了六七天,想必魏军的箭矢也告缺了,猝跋韩且万能的计划也终于是看到了曙光,但魏军的这一番神操作,又将所有的箭矢回收了回去,原地满血复活,鲜卑白白地耗了这么多天,死了那么多的人,但结果却是完全白费,一无所获。
猝跋韩且万能绝望了,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号陶大哭起来,他损失了几乎所有的部众,耗费了大量的心血,可换来的却是这一番结果,怎不令他彻底崩溃,他跪在那儿,痴痴傻傻地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若罗拨能则是怒不可遏,他们全被魏军给戏耍了,恼羞成怒之下,若罗拨能下令鲜卑军全线进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面对如潮水一般涌来的鲜卑军,马隆则是一脸的淡定,先登营在这几天的时间里,确实是倾泻了大量的箭矢,也确实是库存告急,但马隆不可能将所有的箭都射光了,他始终还是留有一定底牌的。
何况散落在战场上的箭矢,马隆完全可以做到俯首即拾,他之所以迟迟没有行动,一来是为了等箭矢积累的多了再动手,毕竟这样的招数出奇不意,也只能用一次,二来也是为了充当诱饵,吸引鲜卑人来拾,也好对其进行射杀。
不过看这状况,鲜卑人显然是不会上当的,他们在外围安排了大量的弓箭手,恐怕就是等着魏军来拾箭的,双方把这些散落在战场上的箭矢,都当成了钓饵。
但马隆早有预案,成竹在胸,他也正好想要这方法好好地愚弄一下鲜卑人,鲜卑人这几天屡屡发动佯攻,马隆又怎么能看不出来呢,他们就是在等自己箭尽之时,才会发起最后的进攻。
只不过结果会让他们非常的失望,马隆甚至可以预见到他们最终的气急败坏,这个结果不能想像,鲜卑发现他们坚持了几天的计划最终失败之后,不发疯才怪。
让他们发疯,然后不惜一切代价地来进攻,这完全是正中马隆的下怀的,扁箱车虽然厉害,但也仅仅只是防御厉害而已,如果敌人不来进攻,马隆也就无计可施了。
所以马隆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来激怒对方主将,让他丧失理智,这样魏军才有战而胜之的机会。
至于先登营能不能顶得住鲜卑军的全力进攻,马隆丝毫不用担忧,此前鲜卑人全力进攻,也没有拿得下来,现在连战数日,鲜卑人兵员大减,士卒疲惫,就算是拼了命地来攻,重新拾回箭矢的先登营等于是满血复活,如何会惧怕他们?
鲜卑人疯狂地发动着攻击,但面对无情的箭雨和坚不可摧的扁箱车,成批成批地倒了下来,他们的进攻,最终只是化为了徒劳,除了白白地送人头之外,一无所获。
天色暗了下去,冷风一吹,若罗拨能头脑也稍微地冷静了一些,但就是刚刚那热血上涌的举动,又让近万名鲜卑士卒送了命,若罗拨能意识到自己的愚蠢行为,赶紧地下令收兵,但那么多死在魏军乱箭之下的鲜卑兵,却也是再也召不回来了。
若罗拨能清点了一下残余的人数,骇然地发现,他带来的五万骑兵,居然只剩下了一万余人,天呐,这怎么可能,在不知不觉之中,他竟然把鲜卑军都快给拼光了。
若罗拨能的本意是想要消耗光魏军的箭矢,但魏军又不可能白白地去射箭,只有鲜卑人不断地进攻,才能让魏军的箭矢有所消耗,所以这场战斗实际上是用人命来换消耗,尽管每天鲜卑人的伤亡并不太多,但五六天积累下来,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如果计划一切顺利的话,鲜卑人能用一部分士卒的性命换光魏军所有的箭矢,那么这样的牺牲还是值得的。
只可惜魏军轻而易举的回收了所有的箭矢,而鲜卑人付出的生命代价,却是再也收不回来的。
若罗拨能的心头此刻是哇凉哇凉的,他一直不愿意承认失败,但现在却不得不面对失败,没错,他现在真的失败了,而且败得非常之惨,如果战斗再进行下去,恐怕所有的鲜卑人将无一幸免,全部战死于此。
这仗已经不能再打了,若罗拨能最终只能是下令撤退,那怕他再也千般的不舍,也只能是退兵回武威。
想想回去之后他要承受秃发树机能的怒火,若罗拨能就是不寒而栗,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罗拨能在令居已经是栽了一个大跟头,不管秃发树机能要如何地来惩罚他,甚至砍掉他的脑袋,他也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