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时常构衅滋事。前回闹出这事来,这些人不知自何处打探出来,备了一本奏章要弹劾老爷内帷不清,不知拘束家人,以致玷污良家女子等事。姑娘当时一语提点,那厮果然要走,被家中拿住送到了郑家。郑家虽是恼怒,却也是无计可施,我家中又赔了些礼,便遮了过去。那本章虽送到了京中,有我外祖在,究竟也没翻起什么风浪。郑家因要掩人耳目,亦不愿再生是非,这起人没了把柄,只好偃旗息鼓。这桩祸事也就此弭平,我林家上下都念姑娘的情呢。老太太并太太都说姑娘聪慧机敏,才答允妹妹与姑娘交这个朋友。”
傅月明听了他这番话,心里这才明了,原来林家挑上自己并非是林常安与林小月的一面之词。当下,也不说破,只听林常安又道:“我这次去,怕要几月方能回来。城里铺子的事情多多劳烦你为之筹谋,这边虽有妹妹在,然而她年纪幼小,又心高气盛,一些事情难免想不周到,又难出林府大门,就辛苦姑娘了。待我回来,一总酬谢姑娘。”
傅月明说道:“公子哪里话,这也是我家的生意,哪有不尽心的?”说着,心里有件事要提,却张不开口来,话到喉咙边又咽了下去。
林常安瞧出来,便说道:“姑娘若有话说,尽管说来就是了。”
傅月明这才红着脸,低声说道:“公子到了京里,若是见到先生,替我瞧瞧他好不好?京中冬天冷,他又要在那里待到来年才能回来。我替他缝了几件厚衣裳,也托公子替我捎去,可好?”
林常安见她桃颊带赤,粉腮含春,低头悄声,一副小女儿的娇羞之态,心中动了动,旋即叹道:“姑娘当真是眼里没我,我才与姑娘说过那些话,姑娘叫我替你郎君带东带西了。”傅月明抿嘴一笑,红着脸说道:“公子也说过撒手的,我又有什么不好说的?只是若公子嫌麻烦,那我就不敢说了。”
林常安见她如此,一时兴起,便戏谑道:“京里可是个繁华富贵乡,你不怕熠晖迷了眼,就此一去不回?又或他人品出众,才学又高,高中之后被哪家千金小姐相中,招在京里作了人家的东床快婿?究竟你二人也只是订亲,就是毁亲也是世间常有的事。”
傅月明望着他,嫣然一笑,说道:“我倒不担心他,先生的人品我信的过的。我倒是忧虑公子,听闻京城里那些烟花之地更比别处不同,其内不乏出色的人才并捆仙的手段,似公子这样的富贵公子哥儿到了这等销金窟里,怕是难脱身了。公子此番进京是要求亲的,可千万检点为上,莫让你岳父岳母以为你是个轻浮浪荡子弟,再坏了亲事,可就不好了。”
林常安听她说的刻薄,只是笑道:“我不过与姑娘玩笑两句,姑娘倒这等伤我,当真一句亏也不肯吃的。罢罢罢,我不惹你,你先去见太太罢。我迟迟再走。”
傅月明知他此举用意,未多言语,只是问道:“要捎与先生的东西,我几时给你?”
林常安沉吟道:“启程的日子还未议定,怎样也须得半月功夫。这样罢,待我定下了日子,就打发小厮童巾告与你。”
傅月明点了点头,转身出去。香茗见她出来,连忙迎上前去,说道:“姑娘可算出来了,我在这里望风,可险些吓死。”
傅月明瞥了她一眼,低声说道:“你平日里随着你家姑娘行事,这样的猫头差事也该干多了,还会怕么?”
香茗陪笑道:“月姑娘说笑了,我也就是伺候我家姑娘些衣裳首饰上的事情罢了。”
傅月明笑了笑,未再多言,一路无话。待行至上房,见过二太太,二太太亦无话说,只是问候了几句,又叫丫头包了些点心算作回礼,就打发人送了傅月明出来。
傅月明出了林府,这林府角门外头平日里总有几顶轿子伺候,她与小玉上了一乘,还是那两个接她来的女人送了她回去。
回至家中,傅沐槐尚未回来,傅月明回屋换了家常衣裳,走到上房去见陈杏娘。
陈杏娘因问她林小月落水一事,她因思及此事关系林家家事,不好多说,便只含糊其词,说了些无关要紧之事。又说起林常安订亲一事,陈杏娘甚是不悦,当即说道:“那些世家小姐,各个都骄矜的很,倒是哪里好?!有眼无珠的,只看上人家门第了,也是不带眼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