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自然受到了以内阁为首的朝廷重臣阻挠,但玉珥心意已决,谁劝都没用,还私下跟长孙云旗说:“长孙爱卿啊,我知道内阁你说话最有分量,你这次一定要站在朕这边啊,朕的这个王夫不是别人,就是那个人,嗯,所以你懂的,你要成全朕啊,这可是朕后半生的幸福呀。”
长孙云旗神情很复杂,但看她一脸讨好中带着点坚定的模样,终是无奈地答应了,帮她去摆平那些反对的朝臣了。
于是,某个想了十几年想要玉珥娶(?)他的人,终于得偿所愿,长熙五年春末,以一场旷世大婚,正式入主后宫……
玉珥真诚地对他说:“想当年,你博览群书,深谙后宫生存之道,如今终于有用武之地,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主战场了,你稳定发挥哦。”
彼时席白川斜靠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桌边放着一盘水果,他们两人相处时,他自然没有易容,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加上这撩人的姿势,玉珥差点就荡漾了。
“这后宫就我一个人,没什么发挥的必要。”
玉珥想想也是,于是体贴道:“那你需要我给你找几个对手切磋切磋吗?”
席白川狠狠瞪了一眼:“你敢!”
说完又笑了,状若随意地解开了自己衣服的系带,露出胸膛一线肌肤,他唇齿还咬着一颗葡萄,那葡萄紫红色的,他的唇是水润的粉色,画面莫名的邪恶。
“皇上,你过来。”
玉珥咽了口水:“干、干嘛?”
他凤眼眯起:“我想侍寝了。”
你说想我就给啊!
玉珥很有原则地哼了一声:“不去!除非你再把衣服拉开一点,我就考虑考虑!”
席白川低沉地笑起来,长眉舒开如冰凌化雪成水,三千青丝像是江南上好的绸缎,柔顺而柔软地披在肩上,桌边的玉兰花开得正好,窗外的梅花也迎风绽放,一切都那么美好,玉珥心头一动,忍不住走了过去。
然后就被抓着压在榻上侍寝了。
几个时辰后,玉珥趴在床上,心安理得地享受他按揉,忽然说:“皇叔,我假装遇刺重伤时,帝都在传我召楚王回京,其实是真的。”
席白川的手当即一顿。
“楚王有勇有谋,文武双全,而且仁义善良,在他的封地上名声一直很好,我也很喜欢这个弟弟,他堪为帝王。”
他听到这里,感觉不对,皱眉问:“你想干什么?”
“长熙元年十月,我向长孙氏借兵,你也知我们两族恩怨,如若不许给他们点甜头,他们又怎么肯出兵?”
“所以?”
“所以我给长孙族长写了一封密信。”玉珥翻了个身,抱着他的脖子,“信上写,天下底定,我禅位楚王,许长孙氏皇后之位。”
长孙氏和孟氏同出一宗,但却被褫夺了皇姓,从尊贵的皇族变成了草民,数百年来他们耿耿于怀的也是这件事,玉珥许他们皇后之位,重新给予他们皇亲国戚的荣耀,他们心满意足了,自然不会拒绝玉珥的借兵。
席白川眉心一紧:“你想退位?”
“我一直都想,这些年如若不是天下未平,楚王年幼,我早就退位了。我本来是想要去五湖四海找你,如果你来了,我便想跟你到五湖四海游玩。”玉珥微微一笑,“加上单思,我们一家三口,去把那些年我们争得你死我活的大好河山走一遍。”
她知道,如今的席白川也早就不喜欢庙堂了,他那满腔的谋略现在只愿意用来捉弄她和逗弄单思,这几日她时常因为政事不得不批阅奏折到子时之后,他靠在榻上看着她,眼底流露出的无奈让她看着心疼。
她本就不眷恋这个皇位,如今为什么要为了这个位置,再让他失望呢?
席白川心情复杂地问:“你当真决定了?
“我早就决定了。”玉珥去亲亲他的嘴角,笑吟吟地说,“我想去东原看姑苏野,我想去西周看楚渊,我想去南海看妘瞬和刘季,我想去北沙看人妖!”
席白川粲然一笑,将她紧紧抱住:“好,好。”
“不够不够,我还要去游玩五洲大陆,恭国蒙国琅琊国,扶桑冬雷长青国!对了还有,他们说东方有扶桑,西方有若木,这两种植物举世罕见,我也要去看!”
“好,好。”
你说什么都好。
上穷碧落下黄泉,无论你要去哪里,我永远都跟你在一起。
——
史书记载:
长熙五年夏初,长熙帝身体抱恙,立楚王孟怀瑾为皇太子。
长熙五年秋初,长熙帝病重,太子监国,长孙云旗为辅政大臣。
长熙五年冬初,长熙帝禅位太子,新帝尊其为太上皇,感念其在位时仁政功勋,特沿用长熙年号以表效仿之情。
长熙五年冬末,长熙帝驾崩。
——
长熙六年春初的东原,青草幽幽,清风徐徐,单思一手牵着姑苏野送她的小马驹,一手揣着一把狗尾巴草,乐颠乐颠地跑到一个躺在竹藤椅上,闭着眼睛沐浴阳光的女人身边:“娘亲娘亲,送给弟弟的。”
女人睁开眼,笑着接过她手中尾巴草,顺势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已经七个月大的肚子上,肚子里微微震动,单思惊讶地张圆了嘴巴:“哇偶!弟弟在动耶!”
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又惊又奇地将耳朵贴上去,果然听到里面的小动静,立即招手喊:“爹爹爹爹,弟弟在踢娘亲的肚子,我听到了呀!”
正在和姑苏野切磋拳脚功夫的男人,一时走神,被踢中了肩头,他不理,连忙飞身扑了过来,也跟着见耳朵贴上女人的肚子:“真的吗?”
“真的呢!”
姑苏野靠着一根拴马的柱子,笑着看他们这亲密无间的一家三口……不对,很快就是一家四口了。
真好。
史书中死去的人,落尽繁华之后,返璞归真,都还在蓝天下,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活着。